有徐敬在,雖然有危險,但不至於有性命危險,只不過這一顆心懸起,就再也沒放下,陳識月的沉默便是對霍青行最好的迴應。
當然,沒危險是好事,但……
徐玉瑩眉心突突跳,瞧着跟前的表姐夫。
眼神呆滯,嘿嘿傻笑,雖然臉還是原來的臉,人還是原來的人,可是這表情……怎麼越看越不對勁啊?
“祖父,你不會把人給治傻了吧?”徐玉瑩腦瓜子嗡嗡的,“姐夫,你傻了?”
說着,徐玉瑩揮手在霍青行跟前晃了晃,“姐夫,這是幾?”
王氏慌亂了一瞬,回過神來,慌忙拽了徐玉瑩一把,“你這丫頭,別胡言亂語,什麼傻不傻的,別在這裏瞎折騰,有你爹和你祖父在,輪不到你亂來。”
話是這麼說的,可這心裏的忐忑卻也是實實在在。
“父親?”徐庚愕然,“這怎麼會……”
霍青行掃一眼衆人,大概覺得有些陌生,忽然就哭喪着臉,“我要姐姐?姐姐呢?姐姐在哪裏?”
徐玉瑩:“啊呀呀呀呀,他真的傻了!”
王氏慌忙捂住她的嘴,“哎呦我的祖宗,你別亂說話,閉嘴!出去!”
“不許亂說話。”徐敬瞪了孫女一眼。
從未見過祖父如此疾言厲色之態,徐玉瑩登時啞聲。
“出去!”徐庚的臉色也不好。
徐玉瑩不敢再說話了,這要是讓表姐知道,她的心肝寶貝好夫郎,變成了神情遲滯大傻哥,不知道會作何反應?
應該會瘋吧?
“父親?”待徐玉瑩出了門,徐庚忙問,“這是怎麼回事?我瞧着他脈象上雖有中毒跡象,但好像並非單純的中毒。”
徐敬卻是不慌不忙,“你忘了,多年前瑤兒離開的時候,帶走了什麼東西?”
音落,徐庚一怔。
徐家祖傳的丹藥,救命的丹藥。
倒不是這丹藥有多保密,而是這煉製丹藥的方子裏,有好幾味藥都世間難得,即便是宮裏都未必能湊齊全,有些甚至需要深入漠北,遠去西域。
因為難以湊齊,所以能煉製出一爐都實屬不易,當初徐瑤離家的時候,隨身帶了一顆,當然……也準備了一些贗品。
所謂贗品,就是用替代的藥材來煉製,瞧着差不多,實則差很多。
但,也能救命。
到死的那一刻,徐瑤也沒吃,而是留給了唯一的女兒。
說來也真是因緣際會,陳識月帶着那一枚藥丸,兜兜轉轉……竟是一時腦抽,情緒上頭,送進了霍青行的嘴。
“這還真是……”徐敬無奈的嘆氣。
丈母孃留下的救命藥,最後兜兜轉轉,救了自家女婿。
緣分,就是這麼妙不可言。
“難怪他中了毒之後,服了解毒丸竟還會這般脈象凌亂,感情是體內在打架?”徐庚恍然大悟。
還以為他中毒嚴重,怕是極為危險,沒想到……是體內的救命丸和解毒丸聯手,與蠻子的劇毒在幹架,一通王八拳下來,蠻子那點劇毒當然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
只是這“幹架”的後遺症有點嚴重,讓他本就淤血未散盡的腦袋,又開始了渾渾噩噩起來,以至於變回了此前的癡傻模樣。
“那現在怎麼辦?”徐庚問,“待月兒回來,見着……怕是要傷心壞了。”
徐敬轉頭看他,“這只是時間問題,又不是一輩子都會這樣,等着體內劇毒全都排出體外,或者是被全部吞噬殆盡,他就恢復過來了,沒什麼事。”
時間問題。
陳識月自己也是個大夫,很清楚這些,即便是傷心也只是暫時的。
“月兒自己就是個大夫,他比你更理智,這點倒是隨了她母親。”徐敬面露哀傷之色,“慧極必傷,有時候太聰明也不是好事。除了感情羈絆,沒人能困得住。但願月兒,不要走她母親的老路。”
情感這東西,慣來是自己給自己上的枷鎖。
唯有放下,才得自由。
徐瑤性子倔,一輩子沒放下,所以一輩子沒從自己牢籠裏出來,是以徐敬不希望自己的外孫女,也跟她母親一樣。
感情雖好,但自己更重要。
霍青行現在瞧着不錯,可誰知道以後會如何呢?人的劣根性不會一下子表露出來,有時候鬼迷心竅,誰又能說得準?
徐敬是真的憂心忡忡,看了看還叫嚷着要找“姐姐”的霍青行,又是長長的嘆了口氣。
見此情形,徐庚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努力的安撫霍青行。
“我要姐姐,我要去找姐姐!”
傻大個還是原來的傻大個,不管不顧,誰的話也不聽,只想找陳識月,也只聽陳識月的,誰的話也不聽,要不是這會身子虛弱,怕是真的要跑出去了。
沒法子,徐敬只能用藥,讓霍青行繼續睡着。
“我家少將軍……”安信方才一直在外面候着,屋內的一驚一乍,其實他能聽得一二,但是不懂醫理便也不敢多問。
想着徐家到底是月大夫的母家,應該不至於害了少將軍。
“毒不是問題。”徐庚解釋,“前提是別跑出去。”
安信一怔,“那少將軍什麼時候醒來?”
“你最好期待,他暫時不會醒。”徐庚意味深長的說,“看好他,照顧着點,若是醒來即刻叫人,一刻都不要耽誤。”
安信駭然,“這麼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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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徐庚點頭。
這要是讓人知道,霍家的少將軍出了事,那還得了?!
今日天氣不錯,天空一碧如洗,微風拂面,倒是透着幾分暖意。
商家這邊的情況算是穩定了下來,商武醒了,還能吃上兩口流食,雖然身上還有些許餘熱,但只要傷勢不反覆,應該沒什麼問題。
現在就剩下商野這邊,情況還是有點糟糕,出血的情況已經好轉,但是人還處於昏迷之中,無法進食也不能喝水,肉眼可見的萎靡下去,身上的高熱反反覆覆,傷口也出現了潰爛的跡象。
既是潰爛,自然是要切除爛肉,否則新肉不長,爛肉瀰漫,離死不遠!
“月大夫,這要如何是好?”商城擔憂的問,但心鬆了一半,畢竟兩個兒子保住了一個。
陳識月在水盆裏洗去了手套上的血水,“我已經處理了傷口,還是那句話,看老天爺的意思吧!傷得這麼重,能熬過一晚上,已經是祖宗保佑。”
但如果祖宗不保佑,自然另當別論……
高秀娥張了張嘴,忽然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求饒?
還是威嚇?
好像都不管用。
驀地,外面有人急急忙忙的跑來,“老爺?老爺!”
大事不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