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緩緩轉過身來。
看清男人的臉,南知意也明白過來為什麼小齊會說對方奇怪,只因為男人帶着半截白色的面具。
“南小姐,又見面了。”銀三放下手裏拿着的獎盃,微笑上前同南知意握手,“昨晚讓你在遊輪上受驚了,家主十分過意不去,有機會他想再好好招待你。”
南知意呼吸微窒,強自鎮定的伸手,“你怎麼知道是我?”
昨晚她在遊輪上根本就沒在銀三和衛染面前摘過面具,可剛才銀三一眼就認出了自己。
那只有一種可能,銀三調查過自己。
想及此,南知意眼中多了幾分警惕。
“說來也是巧。”銀三的脣泛着不正常的烏青,“昨晚宴會結束之後,小姐一直都很記掛您,我也才得知您竟然是著名設計師Angel女士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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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知意微怔,是了,昨晚她救衛雲的時候讓衛雲看到了自己的臉。
若是衛雲跟銀三提及,那對方知道自己也並不奇怪。
看來是她想多了。
“客氣。”南知意收回手,衝銀三做了個請坐的手勢,“不知道銀管事前來,有何貴幹?”
現下想遮擋臉已經不可能了。
她只希望銀三看不出什麼。
畢竟,母親悔婚離開衛家已經是二十幾年前的事了。
除非像謝綰安那樣,記憶還停留在從前,否則應該不會將她和母親聯繫到一起。
“是這樣,我們家小姐的生日將近。”銀三微笑客氣,看不出任何異樣,“家主一向疼愛小姐,知道小姐喜歡珠寶,所以想為她量身定做一套作為生日禮物。聽說Angel女士的第一個私人工作室在帝都開業,家主便命我過來瞧瞧。”
南知意細眉微揚,心中瞭然,“這間工作室的確是我師父創辦,但目前暫未參與設計,衛先生如果想委託我師父的話,可能需要另尋他法了。”
Angel接設計全看心情,她是顧家人,即使是衛家這樣的大家族也沒法用權勢壓她。
因此,銀三說的這活兒,能不能敲定下來,全要看Angel的心情。
“不不不,南小姐您誤會了。”銀三身子坐直了幾分,“我們家主知道Angel女士的行事風格,所以沒想強求。家主的意思是,既然Angel女士會受南小姐為關門弟子,並且將自己的私人工作室交由您打理,那您的實力一定很得Angel女士的認可。”
南知意指尖微頓,隱約猜到銀三接下來要說什麼,剛想打斷,但對方完全不給她機會,直接掏出一張支票放到桌上,“所以,我們家主是希望由南小姐接下這份委託,這裏是定金,兩千萬,還請南小姐給我們家主一個面子。”
銀三最後一句話說的很是微妙,一旦南知意拒絕那便是不買衛染的賬駁他面子。
這顯然是將南知意架到了高處,讓她不答應也不行,否則便是與衛家為敵。
工作室才剛剛成立,對外打的都是Angel的名號。
南知意自己無所謂,可她不想讓Angel和工作室被自己牽連。
她輕吸了口氣,大腦迅速思考,“請問,這件事衛雲小姐知道嗎?”
衛雲自己本身也是設計師,以她的傲慢,應該會看不上自己這個新人設計師的作品。
更何況,兩人之前還一起參加了比賽。
南知意試圖用衛雲來勸說衛染改變主意,但銀三似乎早就料到了她會這麼說,只笑了笑道:“衛雲小姐平時雖然任性了一些,但只要是家主精心準備的禮物,她都會很喜歡。”
南知意沉默。
這意思就是她必須接了。
“我知道了。”南知意緊了緊掌心,只得妥協,“我現在就讓助理擬委託合同,敲定細節之後,簽字就行。”
小齊很快就將合同送了進來。
簽約的過程比南知意想象的要順利,銀三表示衛染對這次設計沒有任何要求,全權委託由她負責,並且預算無上限。
南知意聽完,只覺得自己又刷新了衛染對衛雲的疼愛程度。
可這樣看似沒有要求的要求,對於設計來說,反而更難,她無法確定僱主的喜好和傾向。
這樣做出來的第一版設計,極大概率會被客戶斃掉。
南知意頭疼不已,“我會盡量給出設計圖,期間如果衛先生有什麼建議和想法的話,隨時溝通。”
“那就麻煩南小姐了。”銀三起身,將一張名片雙手遞給了南知意,“這是衛家在帝都的宅邸,小姐生日前,家主都會住在此處。到時候設計圖出來了,還請南小姐跑一趟。對了,距離我們小姐生日還有二十天時間,可能有些趕,請南小姐務必抓緊時間。”
說完,銀三紳士的彎了彎腰,便轉身走了。
南知意看着那張名片,黑色的底色,銀色的燙金字體,上面只有一個地址和一串電話號碼。
她按了按了隱隱作疼的眉心,無奈嘆氣,有錢人就是規矩多。
明明線上看一眼就能確認的稿件,非要親自送上門。
而且,二十天時間,就要做完一整套珠寶,難度很高。
南知意一個人搞不定,只得聯繫救兵。
好在她的前同事們最近都比較閒,聽說有活兒,紛紛舉手報名。
其中張欣也在。
熟人一起做事,大家都很有默契,饒是如此,南知意這天還是加班到了晚上。
小齊已經下班,工作室中只有她辦公室的燈還亮着。
顧西洲進門,一眼就看到了正在二樓認真畫圖的南知意。
她的桌上亂糟糟的,有喝了一半的咖啡,還有沒吃完的飯,各種樣品寶石更是散了一桌,在燈光下折射出各色的璀璨光芒,遠遠看去倒是又種離奇的夢幻感。
顧西洲靠在門邊看了好一會兒,見桌後的人絲毫沒有發現自己的跡象,才無奈的擡手敲了敲門。
南知意恍惚的擡眸,看到門邊靠着的男人,還有些懵,以為是自己太累產生了幻覺,“阿洲?”
顧西洲吃味的走過去,雙手撐在辦公桌上,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南大設計師,知道現在幾點了嗎?怎麼,今晚打算讓我一個人獨守空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