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抓了好多人,當時被送來的路上,因為寒疾死了一個,逃跑被發現……最後沒帶回來的也有一個。”連翹說這話的時候,滿眼都是驚恐之色,“逃跑的那個,估計是回不來了,反正、反正當時我們害怕極了。”
從那以後,她們就再也沒敢跑。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們被蒙上眼睛,再睜開眼就是在這裏,然後被分撥給各個花樓,還有長得更出挑的,則被祕密帶走了,不知去了何處。”連翹抹着淚眼淚,“進花樓的時候,趁着他們交談之際,我就混在人羣裏衝了出去。”
至於那些姐妹,她是真的不知道了……
“都是天南地北被抓來的嗎?”陳識月問。
連翹點點頭,“嗯,你們能不能把我送出去,我想回家,我也是正經人家的姑娘,爹孃雖然不富裕,卻也從小寵着我,若是我丟了……爹孃不知道該如何着急呢?”
說到這,連翹捂着臉泣不成聲。
“先別哭。”陳識月忙道,“免得把人招來。”
聞言,林序探頭看了一眼,還好少將軍堵在了外頭,倒是沒人靠近,可他這一眼,還是能瞧見人羣中站在街對面,時不時瞥過來的幾個人。
誰知道那是守衛,還是其他什麼人?
“外面有人盯着,就這樣出去顯然是不可能了,得去成衣鋪子買身衣服,先把她這一身換下來,要不然遲早會被找到。”陳識月皺眉,“林序,你看着點,我去買身成衣。”
林序頷首,“小心點。”
陳識月轉身出去,霍青行依舊守在那裏,二人言語了一番,便見着陳識月快速離開。
不瞬,陳識月抱着一包袱回來,裏面裝着一套衣裳。
當然,是一套男裝。
“給我的?”林序詫異?
陳識月點頭,“你去換上。”
“為何給我換?你們兩換一換不就差不多了?”林序不解。
陳識月忙道,“你身上有汗臭味,能更真實一點。”
“可我的衣服這麼大,她怕是也不何事啊?”林序這話剛落,便瞧見陳識月從袖中抽出了一個小包,自小包內取出了針線。
連翹也傻眼了。
換了衣裳,林序瞧着穿着自己衣裳,如同蒼蠅套綠豆殼一般的連翹,止不住發笑。
是真的好笑!
“像是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林序中肯的評價。
陳識月的動作很快,這邊捋一下吊兩針,那邊捋一圈,再吊兩針。
因為長袖長褲管,倒是將連翹整個人襯得寬壯了不少,將髮髻打散,紮成馬尾,戴上發冠倒真是個俊俏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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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面具哪兒來的?”林序詫異。
陳識月變戲法似的,從袖中掏出個面具,“偷的。”
“你偷的?”林序不敢置信。
陳識月挑眉,“動作快一點而已,有什麼可奇怪的?那掌櫃的臺子上,放着幾個面具,我順手就撈了一個。連翹,快戴上!”
將原來那一身衣裳快速一卷,內裏包上石塊,輕飄飄就能丟進暗河底。暗河水急,若是丟到暗河的那邊,陰暗無光,不仔細看的話,沒人會發現異常。
“走!”陳識月和林序帶着連翹走出去。
霍青行站直了身子,瞧着煥然一下的連翹,“先甩掉他們。”
“好!”
那些尾巴總跟着也不是個事,還是要甩開才好,免得壞了自己的大事。
拐個彎,混入了人羣中。
林序帶着連翹,與霍青行和陳識月分開走。
一下子分流,那些人也得跟着分頭跟着,但轉個眼的功夫,便已經不見蹤影,在他們還在到處找尋的時候,霍青行帶着陳識月繞到了他們的後面。
化被動為主動,牢牢掌握主動權!
“應該是有所懷疑,所以跟着我們。”陳識月猜測,“並非是特意跟從。”
霍青行點頭,“若是真的懷疑什麼,早就派人來抓了,這是人家的地盤,沒必要跟我們客氣。”
陳識月笑出聲來,“走吧,去看看林序他們。”
“朝這邊走。”
四個人重新匯合,將那些尾巴甩得乾乾淨淨。
“現在把話說清楚,我們合計一下該怎麼做?”霍青行開口,“等你把話說完,我讓林序送你出去,你們先離開此處。”
連翹有些激動,“我真的可以離開這裏嗎?”
“可以,但你得把所有的事情都說清楚,免得我們到時候被人設了圈套,到時候反而連累了其他人。這點,你可以做到嗎?”陳識月也是這個意思。
連翹自然是能做到的,“我記性好,也刻意留意了,給你們的消息絕對都是準確的。我也不想害了無辜的人,何況你們是我的恩人。”
“你明白就好!”陳識月與霍青行對視一眼。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一行人又分開行動,霍青行帶着陳識月去找掌櫃他們,而林序則領着連翹往出口方向而去。
把連翹送走,若是有機會的話……
林序想着,還是得溜回來。
讓少將軍和月大夫在這地方待着,他委實不放心。
陳識月一顆心提心吊膽的,跟在霍青行的身後往前走,但不知道為何,始終沒瞧見掌櫃他們的身影,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還是說,彼此又錯過了?
時間不多了,容不得二人耽擱,只能先辦事再說。
外頭人潮涌動,歡聲笑語。
夾縫裏,陰暗潮溼,腌臢不堪。
躲在石頭縫隙裏,陳識月看清楚了,一排木箱子被擺在暗河邊上,似乎就等着船只過來,把箱子運走,但是在這之前似乎還有一道手續。
那便是挑選和確認。
來挑的,都是中年男人,一個兩個擺着架子,不知道出自哪家,瞧着那姿態便可見身份不俗,一個兩個站在那裏,打開箱子之後,對裏面橫挑鼻子豎挑眼。
不必伸長脖子,也能居高臨下的看清楚,箱子裏裝的是年輕的姑娘。
姑娘們蜷縮在那裏,好似身子虛軟,連喊都喊不出來,只能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任由他人像挑貨物一般將她們擇選而出。
挑中的,合上箱子擡走,上船運走。
沒挑中的則繼續躺在箱子裏,即便聽不到具體聲響,陳識月也好似能聽到她們的呼喊,都是正經人家的姑娘,竟無辜被人這般欺辱,有家不能回,有親不能侍,命如草芥,隨時都會死!
這幫狗東西,可真是該死啊!
“還磨磨唧唧的作甚?快一些。”
“不是說有一個跑了嗎?”
“跑不了,肯定還在這裏,遲早會抓回來。那個顏色不如這些,否則也不會送到花樓裏,眼下這些便是這一批最漂亮的。動作快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