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行抱緊了懷中的陳識月,做好了隨時動手的準備。
所幸,那腳步聲停了下來。
“怎麼了?”有人問。
另一個聲音好似鬆了口氣,“好像有人跟着咱?”
“這可是銷金窩,誰敢跟着咱?都忙着快活,哪有空跑這犄角旮旯裏來?快走吧,上面還等着呢!”
“好,走吧!”
須臾,腳步聲徹底消失。
陳識月一顆心終於落回肚子裏,以手指輕輕戳了戳他堅硬的胸膛,“走了。”
這人的胸膛硬得跟石頭似的,硌得他生疼。
“你硌着我了。”見霍青行無動於衷,陳識月低聲嗔怪,“怎麼哪兒都是硬的?”
霍青行喉間滾動,默默的鬆開手,“以後你會知道的。”
陳識月:“嗯?”
“沒事。”他牽着她的手,緩步往前走。
回過神來,陳識月示意他不要擔心,“我能找到他們,你不必跟得那麼緊,跟着我走便是。”
這地方沒有多餘的人過來,循着味就能找到人。
霍青行沒有再多說什麼,橫豎只要保護好她就是。
二人七拐八拐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停了下來。
正前方,是一面石壁。
“氣味到這裏就消失了。”陳識月解釋。
霍青行鬆開她的手,緩步上前,徐徐觸摸過巖壁,冰涼徹骨,但沒發現什麼縫隙,若是氣味消失在此處,必定是有暗門在此。
門在哪?
陳識月上前,上手幫着摸。
巖壁涼得厲害,摸上去也沒什麼異常,未見有風,氣味因着涼意而凍結,幾乎是微乎其微。
陳識月湊上去,手摸不出來,只能聞着味試試……
霍青行:“……”
好像是聞到了異常,陳識月蹲在地上,對着牆角使勁的嗅來嗅去,然後揉着鼻尖起身。
“怎麼了?”霍青行問,“有發現?”
陳識月想了想,“你說,石壁那邊會不會有人呢?”
霍青行沒辦法回答,附耳貼在牆壁上,沒能聽出個所以然來,這石壁實在是太厚實了,根本無法聽到對面的動靜。
“這道門要是打開了,會不會就有人衝過來把我們抓起來?”陳識月又問。
霍青行聽得她這般言語,他就已經做好了動手的準備。
見此情形,陳識月深吸一口氣,“準備了。”
霍青行點頭。
兩人對視一眼,緊接着便是陳識月一腳就踹在了牆根上。
霍青行:“……”
所以她方才聞到了腳臭味?
這幫殺千刀的!
門轟隆一聲開始挪動,緊接着便是一道縫隙逐漸擴大,一個洞口出現在二人面前。
幸運的是,那邊沒有衝出來人來,不知道是太過放心,還是這本就不是什麼祕密通道,霍青行率先過去,確定安全之後這才回來帶走了陳識月。
“我方才過了一遍,沒發現什麼看守,不知道是他們太放心,還是着實大意了?”霍青行幽幽啓脣,目光銳利的掃過周遭,以防萬一。
陳識月瞧着周圍這些高聳的巖壁,鐘乳石上的水,時不時滴落在地,整個洞窟都是陰森森的,涼意入骨,偶爾會有水滴落在身上,凍得人直接一個激靈。
這可真不是什麼好地方!
“可能是有人罩着,又加上這些年一直相安無事,所以沒放心上吧!”陳識月解釋。
霍青行應了聲,帶着她小心往前走。
在走到了分岔路口的時候,他回頭用眼神詢問。
“跟我走!”陳識月反客為主,帶着他朝着左邊的岔道走去。
但是沒走兩步卻被霍青行摁住,不由得眉心微蹙。
“有人!”霍青行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站在原地不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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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識月是個機靈的,見洞就鑽,見障礙物就躲,她不會功夫,不能成為他的拖累,所以在他探查險情的時候,她第一要務就是保證自身安全,讓他沒有後顧之憂。
霍青行悄然往前挪去,這石道狹窄得只能通過兩個人,但往前走幾步,拐個彎就豁然開朗了,竟又是一片寬闊的空間。
只不過……空間在腳底下,他們好似處在了半山腰,要下去的話得從旁邊那條羊腸小道走,沿着巖壁肯定會被人察覺,所以暫時沒想好要怎麼下去。
想了想,霍青行退回去,拉着陳識月一起過來看熱鬧。
陳識月:“……”
好嘛,這是真的熱鬧。
“這底下在幹什麼呢?”她原本還擔心,石門一開,就有一幫人衝出來要宰了他們兩個,沒想到這石門一開,底下是一羣螞蟻搬家。
霍青行皺起眉頭,“像是在冶鐵。”
“私造兵器?”陳識月陡然明白,他說的意思,“真的要造反啊?”
霍青行沒說話。
是不是真的要造反,他們也不清楚,但是看情況是不太對的,銷金窩就銷金窩,你可以吃喝玩樂,但你不能私造兵器啊!
私造兵器,那就是造反沒跑了!
心裏清楚,但還得有別的證據。
“造這麼多的兵器,需要大量的鐵礦,還有煤炭……”陳識月想起了之前的事情,哪個被掏空的鬼村,莫不是也有牽連其中?
一顆心七上八下的,陳識月有些慌亂,一時間也不知道還能說點什麼?
“藏在這裏沒人知道,但運出去總得有個地兒,是送往邊關,還是囤積在某個地方呢?”霍青行輕輕握住陳識月的手。
心下一驚,她手心冰涼。
嚇着了?
手上的溫暖,讓陳識月猛地回過神來,面上微熱,默默的撤回手,“我沒事,你別擔心,只管去做你要做的事情,我可以保護好自己的。”
“你躲好,我去周圍看看。”霍青行把她安置在陰暗的角落裏,其後挪動了石頭堵在邊上,以便於遮擋她的身形。
“要小心。”陳識月叮囑。
霍青行頷首,快速離開。
四下黑漆漆的,但底下冶鐵的叮咚聲還在繼續,時不時出傳入她的耳中,心裏有些亂糟糟的,沒想到這銷金窩裏還藏着這樣一個地方。
若是如此,是否意味着上柳居士也可能參與其中?
參與謀反?
那國公府一案,父親的案子,到底是不是冤枉的?
陳識月忽然沒底氣了,腦子裏亂得縷不清楚思緒,如果不是冤枉的,那她該如何是好?這輩子都得背上罪臣之女的名頭,永遠都是不見天日的鼴鼠,永遠都要藏起來。
她蹲在黑暗中,只覺得遍體生寒,突如其來的變故與胡思亂想,真真是內耗。
倒不似霍青行灑脫,他認定的事情,絕不更改!
認定的人,此生不悔!
霍青行縱身一躍,悄無聲息的隱入黑暗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