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過神趕緊替慕初意領賞賜,慕初意想要起身謝恩被臻帝擡手製止,“你腿腳不便就算了,你極少進宮,讓景和帶着你到處看看吧。”
臻帝說完站起來,揹着手直接離去。
讓慕初意進宮,似乎就只是想要看看她。
大總管帶着太監們隨着皇帝離開,遊廊只剩下了慕初意和納蘭景和還有春桃。
慕初意看着納蘭景和,納蘭景和將視線從離開的臻帝方向收回,望向慕初意對着她笑道:“這樣很好,你有了自己的封號,再也不是丞相府的義女了,也會是我名正言順的景王妃了。”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在笑,慕初意卻敏銳的發覺他的眼睛裏有說不出的失意。
納蘭景和為何會露出這樣的神情,他本來不就是想要她做他的正妃的嗎?
納蘭景和心裏微嘆了聲,收回了思緒。
他確實有些失落,不過也是真的為慕初意而高興。
他失落是因為臻帝這麼明顯防範他的心思。
求臻帝讓慕初意做他的正妃本就是他的心願,可臻帝這般着急將慕初意扶正,而且是讓慕初意脫離了相府,以她自己另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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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初意是個孤女,脫離了丞相府就沒有了任何依靠,成為他的正妃不會給他任何的助力。
臻帝的目的無非就是想要斷他羽翼,讓他再也沒有能力和資本與納蘭承燁去爭奪。
他知道自己不是臻帝的孩子,但也叫了臻帝這麼多年的父皇,臻帝自幼就偏心納蘭承燁,他早已接受,可臻帝這般防着他,讓他難免會有些失落情緒。
慕初意點頭,卻依舊看着他,“王爺是有什麼心事嗎?”
她依舊很難完全去信任一個人,哪怕她儘量去相信納蘭景和,可是看到他神情不對的時候就會忍不住多想。
想他是不是對她並非真心,不高興是因為覺得她的身份根本不配做他的正妃,他還是想要個身份高貴的名門閨女做王妃。
很多事情在宮中不好開口,納蘭景和對着慕初意搖頭,問慕初意,“可要在宮中走走?”
“不了,我們回去吧。”慕初意拒絕了。
她不喜歡皇宮,尤其不喜歡御花園。在御花園中她就會想起被林依柔陷害,被皇貴妃責罰的場景。
權勢中心的旋渦很大,稍微不小心就會被捲進去,落得個屍骨無存。
沒人教慕初意這些,但她也知道權力大的人,一兩句話就可以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這些日子跟納蘭景和在一起,閒來無事會看些他的書,從開始的看不懂,也逐漸看懂了些。
她知道權勢的好處,可也知道權勢的危險,比起權勢,她更喜歡納蘭景和的選擇。
明年開春,她跟納蘭景和就可以遠離京都,去山清水秀的臨江生活了。
納蘭景和親自推着慕初意離開,遠遠的便看到迎面走來的繼後和皇貴妃。
兩人正對面走過來的,若是直接避開會顯得太過於刻意,納蘭景和便推着慕初意過去,跟繼後與皇貴妃行了禮。
慕初意雖然未曾起身,但也隨着納蘭景和給兩位見了禮。
納蘭景和同樣的話術為慕初意解釋了她腿腳不便,之後直接與兩人道:“兒臣不打擾母后與皇貴妃賞花了,先帶着意兒回去了。”
說罷他便推着慕初意離開。
繼後面色平靜溫和,只是點頭並未說話。
皇貴妃卻開了口,“景王側妃這腿是怎麼了?怎麼還坐上輪椅了?”
她心裏明白慕初意的腿到現在都不好,跟繼後是脫不了干係的,卻故意問這樣的話。
不過顯然她並不記得那次賞花宴上,她下令打的人是慕初意。
聽到皇貴妃的聲音,慕初意想起那日她下令打她的時候,身體不由的繃緊,皺眉垂眸想要離她遠些。
她敏銳的感覺這個皇貴妃不是個好惹的,潛意識就不想與她多待。
感受到納蘭景和停下了腳步,她快速回頭,擡手附上了納蘭景和的手背,視線卻對上了看過來的繼後。
對上慕初意的視線,繼後微不可察的皺起了眉,出聲叫住了納蘭景和,“意兒的腳怎麼這麼久還未好?既然進宮了,不如去本宮那坐坐,讓御醫過來給意兒看看。”
皇后的話讓納蘭景和和慕初意都蹙起了眉。
皇貴妃在皇后身邊,皇后與皇貴妃向來是面和心不和,納蘭景和若是在此時拒絕皇后的話,她必然覺得面子上過不去,也許會將仇都記在慕初意身上。
“有勞母后費心了。”
納蘭景和回皇后的話的時候,反手握住慕初意的手,輕輕的捏了捏安撫她。
皇后與皇貴妃說了幾句話後,便讓人去御醫院請御醫,帶着納蘭景和和慕初意回了寢宮。
對於皇后,慕初意是從心裏不喜的,從第一次見面她對皇后就不喜歡,江婉的事情只是個原因,還有打心底說不出的抗拒。
到了皇后寢宮,皇后讓納蘭景和坐下,宮女送了新茶上來。
她好似那夜跟納蘭景和並未產生矛盾般,面上依舊是虛僞的溫柔,纖細如玉的手指捏着茶杯蓋子,脣角帶着笑意看着慕初意,“那日是母后不知道你的腳有傷,知道後這心裏很是難過,是母后的疏忽,你別怪母后。宮裏有御醫可以隨時給你治療,要不你就留在宮裏養些日子,讓母后照顧你。”
慕初意內心抗拒,正在想如何拒絕,納蘭景和開了口,“意兒體弱照顧起來需費心,就不麻煩母后了,父皇剛見了意兒,對意兒的印象很好,說是要給意兒賜封號,我與意兒得早些回去接旨。”
聽到納蘭景和的話,皇后臉上的笑意消失,視線落在慕初意的臉上,許久都未曾離開。
她盯着慕初意看了會,忽然移開了目光,再次堆起她虛情假意的笑,“既然如此,那本宮也不多留你們了,等會御醫給意兒看了傷你們便早些回去吧。”
納蘭景和對着皇后笑道:“意兒的傷久久不好是因為傷到了骨頭,本身要好些了,有被姜凝紫那毒婦傷到,如此反覆才會如此,坐久了還會有些疼,兒臣想早些帶她回去,就不麻煩宮裏的御醫了。母后的好意我與意兒心領了。”
他說完便起身走到了慕初意的輪椅之後,對着皇后行禮,“兒臣與側妃告退!”
慕初意行動不方便,但也頷首行了禮,“妾身告退!”
皇后沒有強留兩人,目送兩人離開後,手臂有些無力的垂落到了茶几上,面色忽然涌出憤怒,擡手將水杯揮到了地上。
茶杯瞬間四分五裂,不受控的亂飛。
不安充斥着她的內心,她發覺納蘭景和越來越不受她控制了。
計劃了這麼多年,絕對不可以在這裏失敗,絕對不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