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雅？”
倉庫內的燈光將林清雅的身影勾勒出一道淺淺的虛影。
她穿着一件暖米色的長大衣，腳步顯得倉促而堅定，與整個略顯陰森的倉庫場景格格不入，卻又不可忽視。
“怎麼，看到我很意外？”林清雅的聲音清冷，掩飾不住一股壓抑已久的情緒。
程立的眉眼錯愕地動了一下，但很快恢復鎮定。
他吸了口氣，似乎在迅速整理腦海中的局勢，他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掠過耳側，一道鋒利的寒芒從眼底閃過。
“清雅，你來這裏做什麼？”程立的語氣平靜。
林清雅擡頭，看了眼房間內被捆縛在椅子上的沈清茹，又掃過站在暗角，顯然尷尬無措的葉千語。
她輕輕冷笑了一聲，
“你說，我來做什麼？一個深夜突然失聯的丈夫，一場被瞞着的祕密見面，需要我怎麼解讀？”
“這裏不適合你。”程立低聲說，冷峻的臉上透出一點難得的溫柔。
“你回去，我稍後解釋——”
“解釋？”林清雅忽然打斷他的冷靜，語調微微拔高，
“我都站在這裏了，還需要解釋什麼？程立，我不想去猜測你的祕密，也不需要沈清茹這樣的‘老朋友’再來提醒我什麼。而且，我纔是你的妻子，你爲什麼總在試圖把我排除在你的世界之外？”
程立沉默，倉庫裏昏黃的燈光把他的表情映得深不可測。
他斜睨了一眼沈清茹，發現那女人正饒有興致地觀察着二人，似乎樂得充當矛盾的幕後推手。
而葉千語則微微低下頭，沒有插話的資格，或許也不願捲入這場複雜的爭執。
“夠了，林清雅。”程立聲音低沉，語調強硬，
“你信我，就回去。這件事不是你該牽扯的。”
“‘不是我該牽扯的’？”林清雅的目光變得鋒利，怒意與委屈交織在一起，那種火焰讓她的眼神在寒夜裏顯得愈加亮眼。
她向前一步，徑直走向沈清茹，後者的手指不自覺發緊，卻又是一副冷淡的神情。
“你還真是廢物利用，不是嗎？”
林清雅站在沈清茹面前，聲音緩緩地，卻帶着刺骨的力道，
“你已經成了過氣的棋子，不惜拉下臉也要來找程立。可惜，你低估了我的存在。我不會讓你有機會再攪亂任何事情。”
沈清茹笑了，那種笑容裏帶着倔強，
“喲，好一對恩愛夫妻。程立沒告訴過你嗎？我是來替人傳話的，你該問問他，自己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交易’，需要我來當這個傳話人。”
“閉嘴。”
程立冷冷地開口，那低沉的語氣充滿了威懾，讓沈清茹原本還想挑撥的話語硬生生吞了回去。
可林清雅並沒有因此退卻，“真話？”
她轉向程立，胸腔起伏得更爲劇烈，“我想聽聽，你的真話。”
程立盯着她，薄脣緊抿成一條線。
現場的靜默變得令人窒息，一種隱隱的裂痕像刀刻在空氣裏。
“若我真是個麻煩，你完全可以不要我。”
林清雅打破沉默，語氣裏的冷意像凌霜的刀，
“但不要妄想在你背後，我會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問。如果你容不下我，那就把話說清楚。”
程立的喉結動了動，但卻一句話也沒能擠出口。
他感到胸膛裏一陣鈍痛，它像一塊岩石，沉甸甸地壓着他所有的解釋和掙扎。
突然，一陣笑聲打破了僵局——
沈清茹，她肆意地笑了起來。
“好一齣戲，”她搖着頭，眼中露出嘲弄，
“程立，你現在的模樣真是滑稽。一個被過去束縛，一個被家庭追問，你還能撐多久？讓我猜猜——”
話音未落，程立猛然前傾，捏住沈清茹的下巴，眼底閃過一抹猩紅的怒意。
“你閉嘴。”他低聲道，那壓抑的暴怒隱藏在音色深處。
林清雅在一旁看着這一幕，心裏的怒火捂在胸口，無處疏解。
而她唯一能夠宣泄的，只是轉身離去的果斷步伐。
“清雅！”程立忽地轉身叫住她，但他的話語滯在了喉間。
林清雅的背影毫不留情地消失在倉庫外的寒風裏。
與外界的冰冷相比，倉庫內的氣氛更加僵硬。
程立深深吸了口氣，半晌才緩緩鬆手。
沈清茹詭異地扯了扯嘴角，“程立，現世報很快就會來到你頭上，我等着看。”
程立眸光冷冽，沒人能讀懂此刻他的心裏究竟藏着什麼陰影。
他緩慢站直身子，擡眸對葉千語道：“帶她出去，我有別的安排。”
而他自己，則走向了那曾經照亮過他內心的方向——
可這一回，能否追回屬於他的東西，他也不知道答案。
倉庫內只剩下寂靜，像一場無聲的風暴掃空了所有呼吸的空間。
程立怔怔站在原地，林清雅憤然離去的背影在腦海裏一遍遍重演，像刻刀般將他原本就步履維艱的心掘得更深。
他下意識地伸手抓住了空氣，但那虛無的觸感更讓他清醒地明白，剛剛發生的一切或許已經無法挽回。
“程立，”葉千語猶豫着走上前來，聲音低低的，帶着掩飾不住的不安，
“我送沈小姐出去，好嗎？”
她看到程立的側影僵硬得像雕塑，他一動不動，整個人籠罩在一片詭譎的陰影中。
似是察覺到她的靠近，程立微微側了側頭，目光掃過她，卻沒有聚焦。
過了一瞬，他冷冷開口，聲音像從喉嚨深處生生拽出來的一樣嘶啞，
“她留過的地方，越快清理乾淨越好。”
葉千語愣了愣，低聲應了一句：“我知道了。”
沈清茹此刻卻笑出了聲，她癱坐在椅子上，嘴角的弧度帶着譏諷，
“自家妻子走了，就拿我這個‘罪人’撒氣嗎？程立，你還真是個狠角色啊。”
“閉嘴。”程立連看都沒看她一眼，語氣含着怒意，
“少用你的髒嘴澱污這裏的一切。”
沈清茹剛被他冷硬的話語噎住，可很快又調整了心態，刻薄的眼神像刀子似的扎向程立，
“說得好像你有乾淨過似的，程立！你以爲在她面前裝深情，就能掩蓋你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交易和耍手腕嗎？別自欺欺人了，你和我沒什麼兩樣，都是靠髒水澆出來的野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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