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那熟悉的高分貝聲音再次響起，敲門聲變得更加急促，彷彿下一秒就要直接撞門而入。
林清雅垂在身側的手一陣攥緊，骨節發白。
她轉身看向程立，眼神複雜卻不發一言。
而程立的眉頭擰起，臉色陰沉得像即將來臨的暴風雨，他沒有任何動作，似乎在衡量該如何應對。
門外的堂姐顯然是帶着目的來的，而她的到來無疑是壓垮這一場鬧劇的最後重量。
“清雅，我知道你在裏面！聲音都聽見了。”
堂姐的聲音帶着意味深長，不急不緩地拖長了尾音。
程立聽得出來她的語氣中帶着一絲幸災樂禍，甚至帶着某種隱隱約約的挑釁。
“你要不要開？”程立低聲問，喉結微微滑動，
“還是我去？”這句話讓林清雅終於擡起了頭，目光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程立，現在你也能裝出這種願意分擔的樣子了？”
她的嘴角牽動，像是諷刺又像是自嘲，“不用了，你別出來丟人了。”
下一秒，她快步走向門前，啪地一聲拉開了房門。
那一瞬間，暗沉的陽光灑進來，堂姐便堂而皇之走進這個被情緒籠罩的領域。
“喲，這可真是一場大戲嘛。”
堂姐的眉頭輕挑，一種難以掩飾的居高臨下感從她的表情中溢了出來。
她掃了掃林清雅手邊的袋子，又看向站在不遠處的程立，輕輕“哼”了一聲，
“齊活了，你們居然連孩子用的東西都要分開，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徹底的‘婚姻現場’啊。”
“你有事？”
林清雅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冷卻得像冰，她並不想在這個時候與她的堂姐糾纏。
她環視着房間，最後目光停留在仍然僵持的一對夫妻之間，嘴角揚起一貫帶刺的笑容。
“我沒事啊！就是聽說你最近狀態不太好，就想着來看看唄。還有啓明和小愛雅，我可是打聽到，這一段時間他倆一直哭得厲害，該不會是被你們這天天的吵鬧給吵的吧？”
堂姐故作無辜的語氣，硬是用那樣的一句掐住了氣氛的短暫喘息。
林清雅幾乎是立刻反擊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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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這麼閒，還不如自己多關心下你那個老公，別總盯着別人家的事不放。”
堂姐眯了眯眼，剛要回嘴，卻聽見站在一旁一直沒說話的程立沉聲開口：
“清雅，你真要鬧到這個時候還不住口麼？”
這句話一出，不僅林清雅愣住了，堂姐也挑起了眉，似乎嗅到了更大的火藥味。
“程立，你這話什麼意思？”
林清雅的臉色一下跌了幾分，眼中的怒意逐漸壓過了疲憊。
“她——”程立指了指堂姐，擡起眼，語氣寒冷，
“不過就是多上來看看熱鬧罷了，你至於因爲她這麼激動嗎？”
他話語不輕不重，卻像刀子一樣刮過林清雅的心。
“你以爲我在意她？”
她擡高了聲音，徹底失去了冷靜，她的眼睛死死盯着程立，
“我就是受夠了你！我剛剛爲自己都哭不出來的時候沒讓你閉嘴，這種時候反正也無所謂了吧！”
她衝過去，把手頭的袋子丟在客廳中央，袋子裏的東西散了一地，混亂的場景和空氣中的張力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
而堂姐站在一旁，不但沒有絲毫手足無措，反而輕聲笑了出來：
“嘖，清雅，你當着孩子爸的面發這種脾氣，不怕被鄰居們說你情緒化嗎？”
“不用你教我該怕什麼，姐。”
林清雅轉過頭，聲音低沉但每個字都像擊碎窗玻璃般刺耳，
“你以爲你站在這裏就高人一等了？你自己那點事我還懶得提。”
程立的太陽穴已經突突地跳了起來，他下意識走前一步，擋在林清雅和堂姐之間。
他的目光快速掃到了那堆散亂的母嬰用品，一種深深的疲憊和無力感涌上心頭。
“你們能不能先冷靜下來？”程立口氣壓抑着怒意，
“清雅，你要對着我發泄也好，對着堂姐發泄也罷，有意義嗎？現在的場面除了難堪，什麼也解決不了！”
林清雅聽着這一番慌亂的語句，短暫地閉上了眼睛，似乎是試圖讓自己喘口氣，但堂姐明顯不打算放過這個機會。
“哎，程立，我倒是覺得，”堂姐眯着眼角掃過兩人，語氣帶着些許幸災樂禍，
“清雅其實就是覺得自己委屈唄。你一個大男人，還真不打算好好哄哄你家這位？女人嘛，發發脾氣也是天性，畢竟她犧牲了這麼多呢。”
程立抿緊了嘴，眼神幾乎無處落腳。
林清雅的表情越發冷漠，但這份冷漠中似乎蘊藏着危險的火光。
“夠了。”林清雅打斷了堂姐的話，表情陡然冷如冰雪，
“不需要解釋了，你又打着什麼主意，這麼多人面前裝好姐姐幹什麼？”
氣氛一瞬間近乎凍結。
門外一陣輕響，卻是白日陽光裏，什麼東西被不小心撞落了，木質的臺階傳來一聲輕輕的腳步音——
似乎有人在門外，停步聽着。
門外的響聲似一塊落入深潭的巨石，將原本膠着的爭吵氛圍徹底打散。
林清雅的臉愈發鐵青，幾乎是下意識地朝響聲來源望去。
而程立的目光也略顯警覺，頭微微側了側，像是在確認這是誰意外攪亂了這場具有火藥味的對峙。
唯一顯得悠閒的，是堂姐。
她自得地站着，臉上帶着某種無端的優越感，彷彿這場家務劇是她精挑細選後的一場娛樂消費。
“什麼聲音？”林清雅低聲問，嗓音壓抑，卻抖出幾分警惕。
堂姐碎步轉了轉身，將手中的包抖進臂彎，漫不經心地接了話：
“誰知道呢？你們這個家門開的不夠堅固吧，隨便什麼人都進得來聽個牆角。”
她語氣懶散，卻處處帶刺，似乎只要能讓清雅更窩火，她就會樂此不疲地敲擊這根“痛點”。
程立蹙眉，幾近壓不住的煩躁讓他的聲音低而冷：“清雅，不要理會這種陰陽怪氣的廢話。”
“廢話？”堂姐聽見後輕笑一聲，細眉上挑，
“喲，怎麼着，我說漏了還是踩到誰痛腳了？都這時候了，不檢點門邊上有什麼人，反倒在這裏內耗，我說你們兩口子圖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