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意上頭,陳識月整個人都是迷迷糊糊的,素日裏的冷靜自持全部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對信任之人的依賴。
雖然滿桌子坐着的都是自己的至親至愛,但這麼久以來,她已經習慣了對霍青行釋放的信任,不管什麼時候,第一反應便是對霍青行的依賴。
一路走來,他們是何等默契,那樣的相互扶持,互為脊背。
“傻大個。”她迷迷糊糊的開口,“我想睡覺了。”
徐敬:“……”
徐庚:“……”
王氏:“……”
三人面面相覷,倒是徐玉安和徐玉瑩兄妹二人,略有些心照不宣的意思,端起杯盞碰杯。
嗨,這不是好事成雙嗎?
陳識月滿面陀紅,安安靜靜的伏在霍青行的懷中,偶爾哼唧兩聲,就像是嗜睡的貓兒,讓人瞧着既歡喜又心疼。
好半晌,徐敬才開口,“月兒不勝酒力,煩勞霍公子……”
“嗯!”霍青行趕緊起身,“放心。”
徐庚有些猶豫,“霍公子,你們平日裏也這樣?”
“請舅父放心,外祖父放心,我雖伴着月兒一路走來,卻從未做過逾矩之事,沒有三媒六聘,沒有成親之前,我絕對不會動月兒半分。”霍青行雖然嘴上會佔點便宜,手上也會不由自主,但再進一步卻也是不敢的。
一口一個媳婦,但畢竟還沒娶進門,他可沒打算讓她無名無分的就成為他的女人。
霍家婦,必當風風光光,三媒六聘。
這也是為什麼,他一直陪着她,一直想查清楚國公府一案,為國公府為陳家翻案的原因,他想讓她站在陽光下,讓所有人看見她本就是個優秀的女子,而不是僅限於霍氏婦人的名頭。
陳識月,他心中的月,是高懸於天際的月亮,哪兒能說摘下就摘下呢?
世人所見,月光傾瀉,華光萬里,璀璨奪目。
“她先是她自己,再由她自己抉擇,是否要嫁我為妻?”霍青行笑得有些無奈,“諸位都是長輩,我也不妨直說,到現在為止她都沒有點頭,是我一直鍥而不捨的追着她跑。說起來,倒是有幾分丟人了!月兒,是我求而不得的天邊月。”
衆人直勾勾的盯着他,瞧着他小心翼翼的抱起陳識月,那般珍之重之,抱她在懷的時候,彷彿連呼吸都緩了下來,生怕驚了她。
“月兒就交給你了!”至此,徐庚鬆了口氣,像是放心了一半,“有你這些話,倒是勝過多少甜言蜜語,真心勝過一切。”
王氏也跟着點頭,“快些帶着月兒回去吧,喝了酒莫要吹風,要不然酒勁上頭就更難受了,我這就讓人準備醒酒湯,免得她醒來頭疼。”
“多謝舅母!”霍青行抱着陳識月,退出了飯廳。
林序吃飽喝足,站在門口張望一眼,恰好瞧見抱着陳識月走進迴廊的霍青行,當即衝了上去,“公子,這是怎麼了?”
“喝醉了。”霍青行擡步就走。
陳識月整個人都窩在霍青行懷中,胳膊無力的垂着,嘴裏還一直不斷的嘟囔着。
瞧着林序盯着看,霍青行的臉瞬時沉下來,疾步朝前走去。
林序一怔,莫名愣了愣。
怎麼瞧着,好像有點生氣呢?
霍青行抱着陳識月回了房,小心翼翼的把人放在牀榻上,伸手摸了摸她滾燙的面頰,當即擰起了眉頭,竟這般不勝酒力嗎?
也就兩三杯,且這杯盞比之前的要小很多。
徐玉瑩已經跟着進來了,打了一盆水,“表姐夫,我給姐姐打了一盆水。”
“多謝!”霍青行忙伸手接過,“這裏交給我便好,你回去吧!”
徐玉瑩頷首,“丫鬟就在外頭,若是有事只管喊他們便是。”
“好!”霍青行擰了溼帕子,輕輕擦拭着陳識月的面頰。
瞧着如此溫馨的場面,徐玉瑩眼睛都冒星星,笑得見牙不見眼,慢悠悠的退出了房間。
“如何?”徐玉安在外面候着。
徐玉瑩拍拍他的胸脯,“擔心什麼?表姐夫照顧得極好,這會正你儂我儂呢!聽着表姐夫在飯桌上對錶姐的剖白,委實叫人感動,若是以後有男兒這般真心實意的待我,我便是死也心甘情願。”
“喂喂喂,醒醒!就你這好吃懶做,能吸引什麼樣的男兒,自個心裏沒數嗎?”徐玉安輕嗤,“烏龜配王八,冬瓜配水桶,什麼鍋配什麼蓋。月兒何其聰慧能幹,霍公子出身名門,這才叫郎才女貌。”
徐玉瑩扯着脣角白了他一眼,“你乾脆說你看不上我得了,非得踩我一腳?來日若有嫂嫂,看我不挑唆嫂嫂揍你?”
“你……”徐玉安皺眉。
徐玉瑩白了他一眼,頭也不回的離開。
徐玉安在門口看了一眼,終是轉身離開,還是給二人留獨處的空間罷!
一路走來,想必不容易吧!
“唉,徐公子,我家少將軍他……”林序頓了頓。
徐玉安忙拱手揖禮,“大人放心,沒什麼事,就是我家表妹吃醉了酒,睡一覺也就醒了,放心放心,你繼續吃好喝好,他們的事兒讓他們自己處理罷!”
林序挑眉,探頭踮起腳看了看。
“走走走!”徐玉安上前,掰轉林序,繼續朝着飯廳走去,“人家談情說愛,咱就別湊這個熱鬧了,免得到時候吃力不討好。”
林序一想,也對。
少將軍方才的臉色不太好,自己這要是湊上去,不是找罵嗎?
罷了罷了!
“走走走!”徐玉安一直拉拽着林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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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序只能跟着走了,反正是在徐府,大概也出不了什麼大事。
屋內,靜悄悄的。
霍青行坐在牀邊,擰着溼帕子,輕輕擦拭着陳識月的面頰,擦着她的掌心,最後乾脆將面頰貼在了她的掌心,略帶癡迷的盯着牀榻上的人。
巴掌大的小臉,泛着酒後的微紅,安安靜靜的,像是個睡美人。
霍青行定定的看着她,以至於王氏端着醒酒湯進來都無知無覺,他那樣武功高強之人,本該警惕心甚重,可此刻滿心滿眼全是陳識月。
王氏輕輕的將醒酒湯放在桌案上,轉身悄無聲息的離開,這樣的感情應該不至於生出變故吧?
她是女子,又是長輩,自是盼着陳識月能得遇良人,免流離失所之苦,餘生有所依,餘生有所安,得滿心偏愛,得此生圓滿。
看樣子,得趕緊回去給月兒準備嫁妝,到時候霍家要是來提親,總歸不能讓天上的瑤兒擔憂,來日必定要送月兒風風光光出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