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嬤嬤的聲音在外面響起,“王爺,太子殿下來了,在後院假山的觀景亭等王爺。”
聽到納蘭承燁來了,納蘭景和臉上的笑意消失,臉色沉了下去。
“知道了。”
他迴應的語氣明顯帶着不耐,似乎很不想見納蘭承燁。
管事嬤嬤離開後,納蘭景和沒有再跟慕初意逗樂,自己拿着巾帕擦乾身上的水,拿起旁邊婢女準備好裏衣穿上。
慕初意看出納蘭景和似乎不想見納蘭承燁,出聲詢問,“夫君可是不想見太子?”
很明顯在聽到納蘭承燁來了後,納蘭景和的臉色就不好看了。
納蘭景和套上外衫,走到慕初意身前,擡手不輕不重彈了下她的腦門,“確是不想見他,不過他都找來了,見還是要見的。”
繫好腰帶,他推着慕初意走了出去,把慕初意交給了春桃,他則獨自去見了納蘭承燁。
他知道納蘭承燁是來找他要東西的,在皇后薨逝入宮那日,納蘭承燁就已經找過他了。
本來確實說好了解毒後給他的,可是皇后都已經薨逝了,他便沒有在這個節骨眼把東西給納蘭承燁。
他確實也很恨繼後,可是人死債消,如今再將她的罪證拿出來又能如何?
後宮爭鬥本就不是可以外傳的,若是繼後還活着,拿出罪證是可以還先皇后個公道,繼後也會受到懲罰。
可如今她已經死了,他不明白納蘭承燁拿到罪證還有何用?
納蘭承燁依舊是長穿的玄色蟒袍,身長玉立,面色清冷到不近人情。
哪怕是看到納蘭景和來了,他也只是微微掀眸,沒有多少表情變化。
等到納蘭景和走到身邊,納蘭承燁才開口說話,“按照約定,將東西給孤。”
說好了給他便應該給他,至於他如何處置是他的事情,與納蘭景和無關。
納蘭景和蹙眉看着納蘭承燁,問他,“你拿到之後準備如何做?就算是父皇知道了真相,也不會把事情傳出去的,皇家顏面在他眼裏有多重要,你不是不知道。你以為他不知道先皇后是被……可這些年他可曾去查過?”
他說完這些話,納蘭承燁的臉色越發難看,語氣也冷了很多,“把東西給我是你與我約定好的,至於我拿到了如何處置,這是我的事情。”
看着納蘭承燁這麼執着,納蘭景和無奈嘆息,“確實是我們約定好的。”
他不把東西給納蘭承燁,確實是有自己的私心,但是那個私心卻不是為了自己。
“那便把東西給我。”
納蘭承燁眼神冷冽的看着納蘭景和,沒有絲毫對兄長的情意在,“納蘭景和,你若是耍賴,孤有的是辦法讓景王府雞犬不寧。”
以前他對納蘭景和算是客氣的,倘若納蘭景和不知好歹,他會讓納蘭景和知道他動怒的代價。
納蘭景和無奈低笑了聲,“好,跟我去書房吧。”
算了,他忽然想看看納蘭承燁是如何死心的。
他給納蘭承燁那份就只是繼後害死先皇后的供述,人證早就沒有了,餘下的就只有他手裏的那個鐲子。
可過了這麼多年,那個鐲子真的還能當做證物嗎?
關於他跟慕初意身世的祕密,除了顧清遠便在無人知道了。
慕初意提出要見顧清遠,他答應了,可卻並不準備讓慕初意見到顧清遠。
顧清遠註定是要死在牢裏的。
納蘭景和把手中關於繼後害死先皇后的供述信給了太子,什麼都沒有說,目送着他離開了。
隔日他入宮的時候,就聽到了臻帝和太子吵起來的聲音。
納蘭承燁被臻帝護的太好了,可他卻根本不瞭解臻帝。
皇帝怎麼會有常人的感情,在他心裏皇權江山是最重要的,什麼兒女情長,父子之情得往後排。
皇后已經下葬,他入宮不過是找幾本以前的書,拿回去給慕初意看。
他沒有親自去刑部,傍晚就傳來顧清遠在牢中吞金自盡了,至於金子哪裏來的沒人知道,猜測許是他私藏帶着進去的。
無論如何,他死在了監牢中,連帶着納蘭景和不想讓任何人知道的祕密下了黃泉。
納蘭景和帶着這個“不幸”的消息回來的時候,慕初意不在寢殿。
平時每次他回來,慕初意都是坐在窗邊看書或者繡花,今日沒看到有些不適應。
他詢問了春桃,春桃說慕初意讓環鈴推着去了三公主那。
聞言,納蘭景和並不吃驚。
以他對慕初意的瞭解,她應該是覺得納蘭彥之心情不好,去給她一些陪伴。
慕初意就是這樣善良而不自知的人。
明明自己經受了很多苦難,卻依舊會心疼別人的經歷,這也許就是自己淋過雨,所以更願意給別人打傘。
納蘭景和沒有着急去找慕初意,他回到書房栓上門,從書案下拿出了那封證明慕初意身份的信,展開又看了眼。
面色深沉的看了會,從抽屜拿出了火摺子點燃了桌上的蠟燭,將手裏唯一可以證明慕初意身份的紙點燃。
紙張角落剛點着,他忽然變了臉色將火撲滅。
還不能銷燬,萬一以後出了事可以保慕初意的命。
他無奈嘆息了聲,看着沒燒多少的紙略微鬆了口氣,再次折起來好好的收回了暗格。
他的私心知道要隱藏好自己的身世才能保命,可卻還是把這麼危險的東西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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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給慕初意畫的畫有些掛在了寢殿,剩下的都在書房掛着,幾乎掛了滿牆。
看起來都是單一在窗櫺看書的模樣,可每日的衣裳和髮簪都不同,有時候面上的表情也不同。
納蘭景和在書房待了會,聽到外面傳來輪椅扎地的聲音,他趕緊滅了燭火起身出去。
剛打開書房的門,慕初意朝着他迎面過來。
看到他出來,對着他彎起了嘴角,“夫君,我來找你回去用晚膳。”
陪着納蘭彥之逛了會園子,回到寢殿的時候聽春桃說納蘭景和回來了。
納蘭景和平日在府裏待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寢殿和書房,她便讓環鈴推着她來書房找人了。
“意兒還是第一次來找夫君吃飯。”
納蘭景和笑着走到慕初意身邊,彎腰將慕初意從輪椅上抱了起來,視線往她腳腕掃了眼,“腳腕再養些日子應該就能下地了。”
塵幕說最起碼得養兩個月再下地,現在看着沒有什麼問題,但他還是不敢讓慕初意下地。
“嗯,現在不能用力,還有些疼。”慕初意點頭。
納蘭景和看着慕初意,想起跟她說顧清遠的事。
他神情略微沉重蹙眉,“今日傳來消息,說顧清遠在獄中吞金自殺了。”
有些謊話必須要說,不是為了欺騙,而是為了保護。
聞言,慕初意神情微怔,隨後又好像沒有發生任何事似的,語氣淡淡道:“死了便死了,他本就該死!”
去地下跟江婉交代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