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讓林清雅幾乎失去耐心，她死死攥住手中的手機，指節僵白，咬牙說道：
“我警告你，要是你今天還想在這當個戲精，我不介意讓你知道，家裏熱鬧歸熱鬧，主角永遠不是你。”
“呵，得了吧。”
堂姐似笑非笑地緩步走向散亂的東西堆，熟稔地從地上挑起一雙小愛雅的奶瓶，拿在手裏端詳，
“我就是想看看你們還能怎麼鬧嘛。再說了，你們吵得這麼大，還怕沒人旁聽麼？”
這句話剛落下，門外突然傳來一聲低咳，聲音聽上去並不陌生，足夠讓所有在場人瞬間變了臉色。
程立猛地轉身，快步朝門口邁去。
門打開得乾脆利落，光線親染進室內，一道高挑的身影佇立在那裏，身穿深色風衣，臉色微微泛冷。
對方面上一半得益於陽光而顯得光明，另一半隱匿在門角邊緣的陰影裏。
是趙天明。
程立在片刻的錯愕後，迅速打破僵局，語氣微沉：“你怎麼來了？”
“怎麼，怕我打擾你們家務事？”趙天明臉上帶着幾分揶揄。
他話雖隨口，但表情不容冒犯。
他的手上搖晃着一枚U盤，動作並不快，卻像某種叩門的儀式，敲進了這場多角衝突的中心。
“我還以爲清雅姐哭得這麼大聲，會派個傭人來打發我。”
趙天明目光淡然從林清雅臉上掠過，停留一秒後，他輕輕蹙眉，
“沒想到你們家‘好客’成這樣，連個場面話都沒有。”
林清雅冷哼了一聲，轉過頭假裝沒聽見這種刻意的調侃。
“你來到底什麼事？”程立並沒有心情繼續應付這種局面。
他餘光瞟了一眼堂姐，見她依舊擺出那副看戲不嫌事大的表情，臉上的冷意加深幾分。
“來提醒你別忘了今晚上的緊急董事會。還有這個，”
說話間，趙天明擡手晃了晃那枚黑漆漆的U盤，
“剛弄到一份新的資料，關係到你給我交待的那件‘沈清茹’的事情，東西挺重要的，我怕你拖延，就直接帶來了。”
“沈清茹？”這三個字落到空氣中時，林清雅的眼神剎那間轉冷。
她的目光鎖向程立，聲音如刀般剜進他的耳朵：“她怎麼又和你摻和上了？”
“不用你想多。”程立衝着她回了個冰冷的直視，“只是公事。”
“公事？那你大概要提前準備下公墓了。”
林清雅斜了斜嘴角，譏諷的語氣刺骨，句子出口恍若利刃扎心。
“你覺得現在討論這個能幫你解決問題？”程立聲音壓低如冷風，
“你是不是想讓每個人都知道，林清雅除了鬧，還能維持哪一點家庭體面？”
一瞬間，林清雅的餘光從堂姐掃到趙天明，最後落到程立身上，語氣驟然變得但冷若冰霜：
“好啊，那你告訴我，程總，體面怎麼維繫？”
她一個字一個字地說，眼裏藏着隱約的溼意。
堂姐此刻終於忍不住插嘴：
“怎麼了？吵架也得分個輸贏，這未免也太現眼——”
“閉嘴！”
程立的怒吼猛地炸開，他喉結微動，像是壓抑了太多意料之外的信息與情緒。
他幾乎是無視了堂姐的驚愕，擡腳一個跨步，將趙天明手中的U盤抓到手裏。
“今晚會準時到。”丟下這句話，程立眯着眼再一次掃過室內混亂。
有那麼幾秒，他覺得胸口像堵上千斤石頭，重得透不過氣。
趙天明挑了挑眉，像是對此並不過多在意，對堂姐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
然而，他腳步在門框稍一錯身時，突然輕聲說了一句：
“小心點，你鬥不過沈清茹，儘量別讓人趁機補刀。”
一句話說得意味悠長，門一聲沉重地關上，屋內的氣氛更加劍拔弩張。
程立握着U盤站在原地，餘光裏林清雅的輪廓模糊而冷漠。
程立沒有說話，直到——
一陣嬰兒的啼哭聲錐心般從房間盡頭傳來，打破了這一片壓抑。
嬰兒的啼哭像一根尖針，狠狠扎進程立緊繃的神經。
他深吸一口氣，將U盤緊緊攥在手裏，彷彿握住的是一塊燒紅的烙鐵。
孩子哭聲越來越大，尖銳刺耳，像是在控訴這混亂不堪的場面。
程立閉了閉眼，胸腔裏的煩躁和無力感翻涌得更厲害了。
他快步走向嬰兒房，堂姐陰陽怪氣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喲，程總還有心思管孩子啊？我還以爲你忙着處理你的‘公事’呢。”
程立沒有理會她，一把推開嬰兒房的門。
小愛雅躺在嬰兒牀上，小臉漲得通紅，哭得撕心裂肺。
程立快步走過去，將她抱起來輕輕搖晃，低聲哄着：
“愛雅乖，不哭了，爸爸在這兒。”
嬰兒的哭聲漸漸平息，變成斷斷續續的抽泣。
程立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窒息般的疼痛蔓延開來。
他低頭看着懷中嬌小的女兒，柔軟的頭髮蹭着他的下巴，一股暖流涌上心頭，卻又很快被冰冷的現實澆滅。
他想起林清雅剛纔冰冷的眼神和尖銳的語氣，想起趙天明意味深長的警告，想起沈清茹這個名字帶來的無盡的麻煩。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只困獸，被牢籠禁錮，掙扎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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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着女兒走出房間，林清雅正站在門口，臉色蒼白。
她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接過孩子，轉身回了房間。
程立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他知道，林清雅的憤怒和痛苦並非無理取鬧，而是源於對他的不信任和對未來的恐懼。
他想要解釋，想要挽回，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堂姐站在一旁，抱着雙臂，冷眼旁觀着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嘖嘖嘖，真是感人肺腑的家庭倫理劇啊。程總，你打算什麼時候上演下一幕？”
程立猛地轉過頭，眼神凌厲地盯着她：“你到底想幹什麼？”
堂姐輕笑一聲，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指輕輕戳了戳他的胸口：
“我想幹什麼？我只是想看看你還能撐多久。你以爲你瞞得住所有人嗎？你以爲你還能像以前一樣呼風喚雨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