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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總是要這樣對我?”電話那頭,沈澤成的聲音彷彿裹挾着無盡的疲憊與無力,語調微微發顫,每一個字都像是從他乾涸的靈魂深處擠出來,帶着被抽乾所有力氣後的空洞。
這聲音直直鑽進我的耳朵,像一把銳利的冰錐,狠狠刺進我的心臟,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我緊緊攥着手機,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的青筋都微微凸起,彷彿要衝破皮膚的束縛。嘴脣不受控制地囁嚅着,像是被無形的絲線拉扯,好半天才憋出一個破碎的音節:“我……”
眉頭擰成了死結,額頭上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腦海中,母親病弱的臉和沈澤成失望的神情如走馬燈般交替浮現,滿心的無奈像潮水般將我淹沒,眼眶也不受控制地微微泛紅,滾燙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隨時都可能奪眶而出。
一邊是含辛茹苦將我養大的母親,此刻她虛弱地躺在病牀上,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向我呼救,急需我的陪伴與守護。?
可另一邊,是深愛着我的沈澤成,那個曾與我在夕陽下漫步、在雨中相擁的人,他的笑容曾是我生活裏最溫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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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卻被我傷透了心,聲音裏滿是絕望。我深知自己的選擇讓他承受了太多痛苦,可我真的別無選擇啊。這二者像兩座巍峨的大山,沉甸甸地壓在我的肩頭,讓我喘不過氣,無論生活的天平如何傾斜,我都無法放下躺在病牀上的母親。
“對不起,澤成,真的對不起……”
我帶着哭腔,聲音裏全是無助,像是一只在暴風雨中迷失方向的孤鳥,在茫茫大海上找不到可以棲息的島嶼。我不斷重複着道歉的話語,彷彿這樣就能減輕我內心的愧疚。可迴應我的,只有嘟嘟的忙音——沈澤成掛斷了電話。一瞬間,我的世界彷彿被黑暗的幕布驟然拉下,眼前一片漆黑,周圍的空氣都變得冰冷刺骨。我無力地癱坐在地上,淚水不受控制地滾落,吧嗒吧嗒砸在地板上,濺起小小的水花,就像我此刻破碎的心,再也拼湊不回完整的模樣。
“哼,我就說你和沈澤成之間沒一點緣分,沒必要對他這麼上心。”沈明成不知何時走進來,臉上掛着一抹得意又刺眼的笑,那笑容像是一把尖銳的刀,直直地刺向我本就千瘡百孔的心。語氣裏滿是嘲諷,每一個字都帶着令人厭惡的戲謔,就好像他正站在世界之巔,對我和我的痛苦不屑一顧。
我擡起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中燃燒着憤怒的火焰,那火焰裏飽含着我對他的厭惡和此刻內心的不甘。可那火焰在觸及他那副無所謂的嘴臉時,又瞬間熄滅,滿心都是無力感。多說一個字都覺得是在浪費力氣,我拖着沉重的步子,像一個身負重傷的戰士,緩緩地把自己關進房間。
房間裏昏暗壓抑,窗簾緊緊地拉着,沒有一絲陽光能夠透進來,就像我此刻的心情,被陰霾籠罩,找不到一絲光亮。我蜷縮在牀角,像一只受傷的小動物,滿心都是沈澤成的那句質問和掛斷電話的忙音。心痛得揪在一起,每一次呼吸都伴隨着一陣刺痛,我不斷在心裏反問自己,怎麼把生活過成了這般模樣?究竟該如何抉擇,才能不傷害任何人?可答案,始終沒有,只有無盡的黑暗和寂靜,像一張無形的大網,將我緊緊束縛。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鈴聲突兀響起,那尖銳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刺耳,像是一道劃破夜空的閃電,將我從混沌的思緒中猛地拉回現實。我麻木地拿起手機,是醫院打來的。“您好,您母親的心臟移植手術已經開始了。”聽到這話,我瞬間坐直身子,像是被注入了一股力量,急切地說:“我要去醫院,我要陪着我媽媽!”聲音裏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母親就是我的命,此刻我只想立刻守在她身邊。
掛了電話,打開門,就看到沈明成站在門口,像是早就預料到我會出來。“我要去醫院。”我看着他,眼神堅定,毫不退縮地與他對視,我不想在他面前表現出一絲軟弱。沈明成挑了挑眉,嘴角扯出一抹笑,那笑容裏帶着一絲玩味:“行,我同意,不過得讓保鏢跟着你。”我咬咬牙,心裏滿是憤懣,感覺自己像是被囚禁的鳥兒,失去了自由。但此刻只想快點見到母親,也顧不上那麼多了,哪怕是帶着枷鎖,我也要奔向母親。
在保鏢陪同下,我匆匆趕到醫院。
手術室的門緊閉,那扇冰冷的門像是一道隔絕生死的屏障,讓我的心懸到了嗓子眼。
我在門口來回踱步,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扇門,每一秒都無比漫長,每一次腳步聲的響起都讓我心跳加速,滿心都是擔憂和恐懼,生怕聽到任何不好的消息。
終於,手術室的門緩緩打開,醫生走出來,臉上帶着欣慰的笑容說:“手術很順利,病人情況穩定。”
聽到這話,我緊繃的神經瞬間放鬆,雙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淚水奪眶而出,這是喜悅,也是欣慰的淚,我終於不用再害怕失去母親,這份喜悅讓我感覺自己像是重新獲得了新生。
我走進病房,看着病牀上臉色蒼白卻還努力衝我笑的母親,鼻子一酸,眼眶再次溼潤
。輕輕坐在牀邊,握住母親瘦骨嶙峋的手,那雙手佈滿了歲月的痕跡,曾經是那麼溫暖有力,如今卻如此虛弱。
母親看着我,心疼地問:“孩子,你怎麼了?是不是出啥事了?”她的聲音微弱,卻充滿了關切。
我再也忍不住,趴在母親懷裏大哭起來,把這段時間的委屈、痛苦和無奈一股腦傾訴出來:“媽,我對不起沈澤成,都是因為我,他才這麼難過……”
我哭得泣不成聲,彷彿要把這段時間所有的痛苦都哭出來。母親輕輕撫摸我的頭,溫柔地說:“孩子,別自責,等媽病好了,咱們一起跟他道歉,一起還這份情。”聽着母親的話,我心裏暖乎乎的,可又滿是愧疚,母親自己還病着,卻還在為我操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