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地馬車裏突然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南知妤有些難爲情的捂着自己小肚子。
“唔,殿下是它自己要叫的,跟妾身沒有有任何關係。”
小姑娘說得一本正經,仿若煞有其事。
衛清野點了點她的小腦袋,“餓了,怎麼不早說?”
他隨意地敲了兩下車壁,南知妤見他並未從暗格中拿來什麼喫食,眼眸不由地暗淡下來。
還以爲殿下真的能變出喫食來,結果什麼都沒有。
一盞茶的功夫,馬車外傳來柴回的聲音。
“公子,這是新鮮出爐的雲吞面,還有兩碟小菜,委屈小夫人先將就一下。”
精美的食盒遞了進來,南知妤滿臉期待的湊過去,好奇地問道:“殿下,這雲吞面好喫嗎?”
衛清野打開食盒的動作一頓,隨即想起她被送到莊上,從來沒有見過京洲城繁華熱鬧的街市。
“你喫喫看,若是喜歡的話,等我們辦完事情,帶你去逛京洲城的夜市,一整條街都是賣各種喫食的,保證你喫得肚皮滾圓。”
聽着太子殿下的描述,南知妤眼眸中對京洲城繁華熱鬧的夜市,多了幾分憧憬。
小姑娘心滿意足地喫着雲吞面,腮幫子都塞得鼓鼓的。
“殿下,這茭白鮓與醃筍喫着味道極好,你也嚐嚐看。”南知妤說着各夾了一點,放在他的碗裏。
衛清野幾乎未與人這麼親密,有些不太適應。
可對上小姑娘藏星隱月的彎眸,他勾脣一笑,用筷箸夾着嚐了嚐,“嬌嬌給的,就是好喫。”
南知妤羞得把臉差點兒埋進碗裏,小聲嘟噥道:“殿下就知道逗人家開心,這明明是人店家醃製的手藝好,哪有妾身的半分功勞?”
衛清野慢斯條理地擦拭着嘴角,同她辯駁道:“縱然這店家做的滋味再好,沒有南嬌嬌給夾到碗裏,孤怕是一口也不會嘗。”
南知妤眼中的笑意都快要溢出來,小聲調侃道:“殿下今日怕不是偷喝了蜜水,說出來的話怎麼能這麼好聽?”
衛清野湊到她面前,用額頭蹭了蹭她的額頭,“怎麼,南嬌嬌要嘗一嘗嗎?”
南知妤趕緊往後閃身,“不要,殿下你正經些。”
衛清野將東西收拾進食盒中,掀開車簾到外面去。
南知妤照着小銅鏡把口脂補好,轉頭髮現太子還沒有進來,有些好奇地掀開車簾。
山野崇林,日光灑金,衛清野騎馬仗劍而來,像個意氣風發的江湖俠客。
他騎着通體墨黑的高頭大馬,與馬車齊行,見小姑娘從裏面探出頭來,骨節分明的大掌毫不猶豫地遞向她。
南知妤下意識地給出迴應,她整個人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纖纖細指搭在略帶薄繭的掌心,身體騰空失重讓她不由地驚呼。
單薄的身影穩當落在馬背上,結實有力地臂膀扣在懷裏。
耳邊傳來太子清潤高朗的聲音,“孤帶你策馬疾馳渡薰風,笑遊人間青雲山。”
衛清野握緊繮繩,雙腿狠狠夾了一下馬腹,只聽得一聲嘶鳴過後,黑馬風馳電掣地朝遠處飛奔而去。
駕馭馬車的柴回從未見過神情嚴肅的太子,如意氣風發的少年郎,自由快意,高聲朗語。
看來,月奉儀真的是殿下命中註定的貴人吶!
南知妤感受着揚鞭疾馳的快感,在衛清野的懷中雀躍地睜開眼睛,稀奇看着道路兩旁飛快倒退的風景。
藍白色的衣袂與黛藍色的裙角,翻飛交纏,難捨難分。
至京郊莊外,池塘荷花亭亭玉立,垂髫黃兒頭頂荷葉嬉鬧,衛清野才勒住繮繩,墨馬緩步慢行。
南知妤揚起下巴,巴掌大的臉頰染着紅暈,眼眸裏透着幾分歡喜與哀傷,“殿下,那就是我與姨娘住的莊子,那些稚童是莊上的佃農之後。”
衛清野看着那簡陋的莊子,眉眼間透着幾分嫌棄,只要想到他懷裏乖巧的人兒是在這種地方艱難活下來的,心口不知爲何泛起密密麻麻地疼。
“南嬌嬌,不高興的時候,可以不用笑,你這樣看起來醜死了。”
衛清野擡手在她的額頭上敲了一記,帶着遲來二八年少的頑劣。
“殿下,妾身的姨娘就在後面的那片桃林裏。”南知妤伸出蔥白的指尖,指了指那一片不大的綠葉桃林。
男人翻身下馬,手牽繮繩沿着阡陌小路,朝桃林的方向走去,耳邊時不時想起南知妤略帶回憶的言辭。
“殿下,那池塘裏的荷藕炒着喫,清脆得很,蓮子清甜。”
“殿下,那片就是妾身小時候,經常去幫忙的稻田。”
“……”
越靠近桃林的位置,南知妤坐在馬背上越發的安靜。
桃林中隆起的不起眼小土包,周圍雜草叢生,看着很是荒蕪。
若不是還有一塊刻着歪歪扭扭字的木牌,根本就無法辨認。
南知妤的眼眸快速聚攏着水霧,朱脣微起:“姨娘……”
衛清野牽着馬還未站定,小姑娘着急地要從馬背上滑落下來,若非他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怕是會直接摔下來。
“南嬌嬌,你不要命了?”衛清野又氣又急地呵斥道。
南知妤忙不失迭地推開他,提着裙襬踉踉蹌蹌跑到墳墓前,低聲哭泣道:“姨娘,女兒不孝,現在纔回來看您。”
衛清野見她這般悲痛,下意識往前走了兩步。
南知妤哭得眼眶通紅,碎碎念念地說着自己的近況。
當說到自己來至此處時,有些無助地轉頭看着他,“殿下……”
她不知道該如何同姨娘說,自己沒有如姨娘當年所願,嫁與他人爲妻,也不知道該如何介紹當今太子殿下的身份。
萬一惹得太子殿下不開心,他一怒之下把自己丟在這荒郊野嶺怎麼辦?
衛清野擡步上前,同南知妤並排跪在地上,對着墳墓拜了三拜,面色認真地開口。
“夫人,某,姓衛名清野,字長贏,家中略有田產,父在母故。
衛某既已娶知知,定然會好生待她,絕不讓她受半分委屈。”
南知妤聽着太子殿下的一席話,若說心底沒有半分觸動,那是肯定是假的。
她抽抽噎噎地說道:“多謝殿下,不知能否借殿下手中長劍一用,妾身把姨娘的骨灰罈刨出來。”
隱藏在暗處書影,被她這話驚得差點兒從樹枝上掉下來。
太子殿下也被她這腦回路給震驚到了,“這種事情哪裏用得上你親自動手?”
南知妤疑惑地看着他,這荒郊野嶺的,不自己動手,難道要他這金枝玉葉的貴人親自動手,亦或是等她姨娘的骨灰罈子自己跑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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