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個……”
程立思忖着，“這只是外圍的，核心區域肯定還有更嚴密的防守。”
他指了指那個亮着“手術中”紅燈的金屬大門：“那裏，還有那些操作精密儀器的研究員，他們本身可能也具備一定的反抗能力，或者至少能迅速發出警報。”
兩人沉默地觀察了足足有半個小時。
他們仔細記錄着研究人員的行動規律，守衛換班的模糊時間（雖然從通風口看不太清楚精確的時間），以及各個區域的功能劃分。
這個巨大的地下空間，大致可以分爲三個區域：靠近他們這一側的，是關押“素體”的籠子區；中間是密集的培養皿區和精密儀器區；而另一側，則是手術區和疑似研究人員辦公、休息的區域。
整個空間都籠罩在一種冰冷而高效的氛圍中，只有機器運轉的嗡鳴聲和研究人員偶爾低聲交談的聲音。
那些被關在籠子裏的人，彷彿不存在一般，沒有人去關注他們的死活，除非需要將他們拖去做“材料”。
“程立，”
沈知言壓低聲音，“你看那邊。”
他指的是培養皿區的一個角落，那裏有幾個穿着不同顏色實驗服的人，似乎正在激烈地爭論着什麼，其中一個身材高大、戴着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看起來像是負責人，正在對着其他人指手畫腳。
“那是他們的頭頭？”
程立眯起了眼睛。
“很有可能。”
沈知言說道，“能讓其他研究員都聽他訓話，地位肯定不低。”
“我們要不要想辦法弄到他的權限卡或者指紋？”
程立低聲問道，“那樣或許能進入更核心的區域，比如資料室。”
沈知言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脣：“風險太大了。這裏到處都是監控，雖然我們這個位置暫時安全，但一旦下去，就很容易暴露。而且，那個傢伙身邊一直有人。”
程立也明白這個道理。
他不是孤膽英雄，更不會去做無謂的犧牲。
“那我們先找找有沒有獨立的服務器機房，或者紙質資料的存放點。”
程立調整了一下思路，“葉飛龍不可能把所有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裏。這種見不得光的生意，相關的資料肯定會被嚴密保管。”
“我同意。”
沈知言道，“而且，我們還需要找到這裏的電力控制系統和通風系統的總開關。萬一發生衝突，切斷他們的電力和通風，能製造混亂，給我們爭取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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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立點了點頭，讚許地看了沈知言一眼。
這傢伙雖然有時候容易上頭，但在關鍵時刻，腦子還是非常清醒的。
“知言，你從你那邊過來的通風管道，有沒有其他分支？”
程立問道。
沈知言回憶了一下：“有，在我進來之前，大概二十米左右，有一個向下的分支，更窄一些，我沒敢貿然下去，不知道通向哪裏。”
“我去看看。”
程立當機立斷，“你留在這裏繼續觀察，特別是那個疑似負責人的動向，還有守衛的巡邏路線。我們用這個。”
程立從口袋裏取出一個微型通訊器，遞給沈知言一個耳塞式的接收器。
這是他特製的，信號隱蔽，耗電量低。
“有情況隨時聯繫。”
“你小心點。”
沈知言接過通訊器，塞進耳朵裏，低聲叮囑道。
雖然他和程立曾經是對手，但經過這段時間的並肩作戰，彼此之間已經建立起了一種微妙的信任。
尤其是在見識了程立層出不窮的手段和冷靜沉穩的頭腦後，沈知言對他的能力還是相當佩服的。
程立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然後身體如同壁虎一般，悄無聲息地在狹窄的通風管道內向後退去。
通風管道內瀰漫着一股混合了鐵鏽、塵埃和下方實驗室飄來的化學藥劑的怪異氣味。
程立儘量放緩呼吸，每一步都小心翼翼，避免發出任何可能引起注意的聲響。
大約爬行了二十多米，他果然看到了沈知言所說的那個向下的分支。
這個分支管道更加狹窄，幾乎只能容納一個人勉強通過，而且坡度很陡，幾乎是垂直向下。
程立從揹包裏取出一小瓶特製的熒光粉末，輕輕灑在管道口。
如果有人從這裏經過，必然會留下痕跡。
然後，他探頭向下望去。
下方一片漆黑，深不見底。
他側耳傾聽，除了自己沉穩的心跳和下方隱約傳來的機器低鳴，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音。
“看來這裏人跡罕至。”
程立自言自語。
他沒有貿然下去，而是先從腰間解下一段特製的細鋼絲，鋼絲的一頭繫着一個微型攝像頭和拾音器。
他小心翼翼地將攝像頭沿着管道放下去。
細鋼絲緩緩下放，程立的眼睛則緊盯着連接在手腕上的微型顯示屏。
屏幕上先是一片漆黑，隨着攝像頭的深入，逐漸出現了一些模糊的輪廓。
管道似乎通向一個更小的空間。
又下放了大約七八米，攝像頭終於到達了底部。
屏幕上的景象讓程立眉頭微蹙。
那是一個類似儲藏室或者設備間的地方，空間不大，堆放着一些廢棄的儀器和雜物。
空氣似乎更加污濁，瀰漫着一股濃重的黴味和……
腐爛的氣息。
“不對勁。”
程立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異常。
他操控着攝像頭，緩緩轉動角度。
突然，屏幕上的畫面定格了。
在儲藏室的一個角落裏，藉着從管道縫隙漏下去的微弱光線，隱約可以看到幾個黑色的大型塑料袋，鼓鼓囊囊地堆放在那裏。
其中一個塑料袋的封口似乎沒有紮緊，露出了一角……
像是人的肢體。
程立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這些……難道是處理掉的‘廢料’？”
如果說樓上那些培養皿和籠子裏的景象是人間地獄，那麼這裏，就是地獄的垃圾場。
他收回攝像頭，眼神變得冰冷無比。
葉飛龍的殘忍和喪心病狂，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
“程立，情況怎麼樣？”
耳麥裏傳來沈知言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