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拼是死，投降更不可能。
難道真的要栽在這裏？
他的目光掃過暗月那張被戰術面罩遮住大半的臉，只剩下那雙冰冷的眼睛赤果果露在外。
一個瘋狂的念頭，如同野草般從程立的心底滋生出來。
“媽的……”
程立咬了咬牙，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噁心就噁心吧，能活命就行！”
就在暗月距離他們只有不到五米，手中的雙槍已經清晰可見扳機輪廓的時候，程立猛地深吸一口氣，胸腔鼓脹，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輪胎堆後面探出了半個身子。
他沒有扔東西，也沒有喊叫。
而是對着暗月那雙毫無波瀾的眼睛，以及面罩上方赤果果露的額頭和眉眼之間，用盡全身力氣——“噗！”
一口積蓄已久，飽含着絕望與求生欲的濃痰，如同離弦之箭般，精準地朝着暗月的面門飛射而去！
暗月顯然沒有預料到程立會用出如此……
不入流，甚至可以說是噁心至極的招數。
即便是身經百戰，殺人如麻的頂級殺手，面對這種突如其來的“生化武器”，也本能地感到了生理上的不適和嫌惡。
她的瞳孔猛地一縮，身體下意識地向後一仰，同時擡起手臂想要格擋。
這個突兀的動作，讓她原本穩如磐石的射擊姿態出現了一瞬間的紊亂。
雖然那口痰最終可能只是打在了她的戰術面罩上，或者被她用手臂擋開，但就是這短短的一兩秒鐘的遲滯和慌亂，對於程立來說，已經足夠了！
“跑！”
程立幾乎是嘶吼出聲，一把拽起還在發愣的沈知言，用盡全身力氣，朝着倉庫側面一個堆滿廢棄紙箱的、相對薄弱的區域猛衝過去。
“啊——！混蛋！”
暗月尖銳的怒吼聲在他們身後響起，充滿了被羞辱的憤怒。
緊接着，便是更加急促和狂暴的槍聲。
但程立和沈知言已經顧不上了，他們像兩只被獵狗追趕的兔子，手腳並用地扒開那些散發着黴味的紙箱，撞開了一扇早已鏽蝕的木板，狼狽不堪地從那個破口滾了出去。
沈知言一邊跑一邊喘着粗氣，聲音裏帶着哭腔和劫後餘生的慶幸：“我操……我操他媽的……老子……老子差點就交代在那兒了！程立……你……你那口痰……真特嘛的……絕了！”
他此刻也顧不上什麼形象了，之前被壓抑的恐懼和緊張，此刻盡數化作了粗鄙的詞彙噴涌而出。
程立的臉色也蒼白得嚇人，額頭上的冷汗順着臉頰滑落，但他相對還算鎮定，只是抓着沈知言的手臂，低吼道：“別廢話！快跑！那娘們肯定追上來了！”
他能感覺到，身後那股令人窒息的殺氣並沒有完全消散，暗月的怒火如同跗骨之蛆，隨時可能再次降臨。
兩人不敢走大路，專挑那些偏僻漆黑的小巷子鑽。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雙腿都快要失去知覺，肺部火辣辣地疼，才終於遠遠地望見了古明地心那棟熟悉的宅邸輪廓。
“心……心小姐家！”
沈知言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聲音都帶着顫抖。
兩人幾乎是手腳並用地爬到了古明地心家的大門口，程立用盡最後一絲力氣，重重地拍打着門扉。
很快，門從裏面打開了。
古明地心穿着一身素雅的和服，神情平靜地站在門口，彷彿早已預料到他們的狼狽。
她那雙深邃的眼眸在兩人身上掃過，尤其在程立那沾染了灰塵和汗水的臉上停留了片刻。
“程立君，沈君，看來你們經歷了一場不小的‘運動’啊。”
古明地心的聲音依舊是那麼輕柔，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心小姐……”
程立喘着氣，一屁股坐在了門檻上，渾身像是散了架一樣，“我們……我們差點就回不來了。”
沈知言更是直接癱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只是用眼神表達着自己的後怕。
古明地心微微側身，示意他們進來。
“先進來吧，外面不安全。”
進入溫暖明亮的客廳，聞着空氣中淡淡的茶香，程立和沈知言緊繃的神經才稍微放鬆了一些。
古明地心給他們倒了熱茶，看着他們狼吞虎嚥地喝下。
“說說吧，怎麼回事？”
古明地心坐在他們對面，語氣平淡，彷彿在聽一個與己無關的故事。
程立稍微緩過勁來，將他們如何遭遇暗月，如何在倉庫裏被火力壓制，以及最後自己如何用那“不光彩”的手段脫險的經過，簡略地說了一遍。
說到那口痰的時候，即便是程立，臉上也閃過一絲不自然。
沈知言在一旁不時地補充幾句，言語間依舊帶着對暗月的恐懼和對程立那“神來之痰”的驚歎。
聽完之後，古明地心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程立君，你那最後一招，雖然聽起來有些……嗯，別緻，但在那種情況下，能活下來就是最好的招數。殺手可不會跟你講什麼光明正大，他們只會用最有效的方式達成目的。”
她頓了頓，看向兩人，眼神變得銳利起來：“不過，你們這次也確實暴露了不少問題。比如，對危險的預警不足，進入陌生環境前沒有仔細偵查，被動挨打的時間太長，反擊的手段也太過單一。”
程立默默地點頭，他知道古明地心說的是事實。
這次如果不是自己急中生智，用了那種近乎無賴的手段，恐怕真的要交代在那裏了。
“心小姐，我們……”
沈知言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辯解。
古明地心擺了擺手，打斷了他：“不用解釋。你們畢竟不是專業的，能從暗月那種級別的殺手手下逃生，已經算是奇蹟了。而且，你們也算完成了我交給你們的任務，至少，你們成功地吸引了葉飛龍的注意力，讓他派出了暗月。”
“那……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程立問道，他現在最關心的就是自身的安全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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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月這次失手，葉飛龍那邊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