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
降落傘包!
雖然通常只有機組人員知道在哪,並且數量極少,但它一定存在!
這是他們唯一的一線生機!
他一邊躲避着過道上慌亂的人羣,一邊用眼睛飛快地掃視着機艙內壁和頭頂的行李架。
“緊急設備”、“Emergency”……
他在尋找任何可能指向目標的標識。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他能想象到,在頭等艙,程立正承受着何等巨大的壓力。
他必須快!
“先生!你去哪?”
一個空姐縮在自己的座位上,看到沈知言在逆着人流移動,忍不住開口問道,她的聲音裏充滿了恐懼和不解。
沈知言沒有回答,只是對她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眼神銳利而堅定。
那名空姐被他的眼神震懾住了,下意識地閉上了嘴。
終於,在機艙中後段,靠近另一個緊急出口的位置,沈知言看到了他要找的東西。
那是一個嵌在機艙壁裏的儲物櫃,櫃門上用紅色字體標註着一行小字,旁邊還有一個十分醒目的降落傘圖標。
找到了!
沈知言心中一陣狂喜。
他一個箭步衝了過去,伸手就去拉那個櫃門。
鎖着的。
是密碼鎖,需要輸入四位數的密碼。
沈知言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媽的!
他狠狠一拳砸在了櫃門上。
時間不多了,他上哪去搞密碼?
去駕駛艙問那個劫匪嗎?
還是去抓個空姐來逼問?
不行,來不及了,而且動靜太大,肯定會驚動所有人。
就在他心急如焚的時候,他的目光落在了密碼鎖下方的一行更小的英文提示上。
“Incaseofemergency,breakglass.”
緊急情況下,敲碎玻璃。
他看到,密碼鍵盤的旁邊,有一個很小的、被紅色邊框圈起來的方形玻璃。
玻璃後面,似乎是一個手動的機械開關。
這是一種物理保險裝置!
沈知言不再猶豫。
他看了一眼四周,過道上的人們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恐慌中。
他深吸一口氣,猛地擡起手肘,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朝着那塊小小的方形玻璃砸了下去!
“砰!”
一聲悶響!
堅固的鋼化玻璃應聲而碎,玻璃渣四處飛濺。
沈知言顧不上被碎玻璃劃破的手肘,直接將手指伸了進去,摸到了那個冰冷的、帶着棱角的機械開關。
他用力向下一扳!
“咔噠!”
一聲清脆的解鎖聲響起,儲物櫃的門,應聲彈開了一條縫。
一股淡淡的尼龍和帆布的味道,從櫃子裏飄了出來。
沈知言一把拉開櫃門。
兩個墨綠色的、疊放得整整齊齊的方形揹包,靜靜地躺在裏面。
緊急跳傘包!
找到了!
沈知言一把將兩個沉甸甸的傘包抱在懷裏,心臟因爲激動和緊張而瘋狂地跳動着。
而就在此時,頭等艙的方向,再次傳來了駕駛艙裏那個劫匪冰冷的聲音。
“最後一分鐘!”
“程立,看來你已經做出了選擇。很好,我尊重你的選擇。”
“那麼……就讓大家一起,爲你陪葬吧!”
“永別了,各位。”
飛機的引擎轟鳴聲,在這一刻,似乎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機身,開始傳來一陣輕微的、令人心悸的傾斜感……
尖叫聲、哭喊聲、祈禱聲,在這一刻匯成了一曲絕望的交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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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道上的人們像滾地葫蘆一樣東倒西歪,被死死地按在機艙的地板上,又在下一次劇烈的顛簸中被拋向天花板。
沈知言死穿過混亂的人羣,望向頭等艙的方向。
那一道薄薄的簾子,此刻卻像是隔開了生與死的界限。
程立還在那裏。
他必須過去!
沈知言深吸一口氣,雙臂肌肉賁張,將兩個傘包像是盾牌一樣護在胸前。
他不再試圖走什麼過道,那已經沒有意義了。
他直接踩上座椅的扶手,身體壓低,像一頭在叢林中穿梭的獵豹,沿着座椅的邊緣,向着機頭方向猛衝過去!
“啊!你幹什麼!”
“滾開!”
腳下是驚慌失措的乘客,有人試圖抓住他的褲腿,有人對他發出憤怒的咒罵。
沈知言充耳不聞。
他的眼中只有一個目標。
一箇中年男人擋在了他的路上,正抱着頭歇斯底里地哭泣。
沈知言沒有絲毫猶豫,一腳踩在他的肩膀上,借力向前一躍,直接越過了兩個座位。
混亂,是最好的掩護。
此刻,沒有人會注意到一個逆流而上的瘋子。
所有人都被死亡的恐懼所支配,他們能做的,只有徒勞地抓住身邊任何可以固定的東西,發出無意義的嘶吼。
飛機的傾斜角度越來越大,沈知言感覺自己幾乎是在一面陡峭的斜坡上攀爬。
他的一只手抓住上方的行李架邊緣,另一只手護住傘包,雙腳在座椅上交替蹬踏,每一步都用盡全力。
金屬摩擦聲越來越尖銳,機艙內的燈光開始瘋狂閃爍,忽明忽暗,映照着一張張扭曲而絕望的臉。
“砰!”
一塊天花板的內飾板脫落,砸在下方的座位上,碎屑四濺。
近了!
更近了!
那道分隔經濟艙和頭等艙的簾子就在眼前!
沈知言用盡最後的力氣,猛地向前一撲,整個人撞開了簾子,狼狽地滾進了頭等艙的地板。
頭等艙內,與後面的鬼哭狼嚎不同,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死寂。
幾個乘客和空姐縮在自己的座位上,臉色煞白,身體因恐懼而劇烈顫抖,但卻連尖叫的力氣都沒有了。
而程立,就站在緊急出口的旁邊。
他沒有看駕駛艙的方向,也沒有看窗外,甚至沒有理會剛剛滾進來的沈知言。
他的姿勢很奇怪,身體微微下蹲,雙手扶着緊急出口門上的一個把手,似乎在感受着什麼。
他身上那件昂貴的西裝外套已經脫下,隨意地扔在一邊,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襯衫,袖子挽到了手肘,露出結實的小臂。
在飛機劇烈的顛簸中,他的雙腳如同釘在地板上一樣,穩如磐石。
他沒有回頭,只是平靜地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壓過了飛機的轟鳴。
“一個,還是兩個?”
沈知言從地上爬起來,把懷裏的兩個傘包重重地扔在程立腳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胸口火辣辣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