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姜清寧是吧,過來陪本郡主去看牡丹!”李幼薇擡起下巴,朝着姜清寧命令道,“傻愣着幹什麼,還不快過來,離這些碎嘴子遠點!”
話音落下,她不管在場的衆人是何等驚愕的反應,轉身昂首挺胸地朝着牡丹圃的方向大步走去。
姜清寧擡步跟上,適應了李幼薇獨有的霸道無禮的解圍方式,二人一前一後地走着,直到置身雍容華貴的牡丹圃裏。
姜清寧在她身後幾步遠的方向停下,安靜地等候着李幼薇的下一步動作。
李幼薇手指有些粗魯地撥弄着墨紫色的花瓣,驕陽落在她火紅的騎裝上,跳躍着金色的光點。
“哼。”李幼薇忽然輕哼一聲,語氣彆扭道,“別以爲我方纔是幫你,我只是相比之下更討厭那些人,虛僞、聒噪、像一羣圍着腐肉打轉的蒼蠅。”
姜清寧聽着她形象生動的比喻,不禁有些反胃。
“還有你,一副逆來順受,任人宰割的模樣,看着竟然本郡主憋屈,你還是武將的女兒呢,就這點骨氣?”
姜清寧張了張口,無奈地附和:“郡主說的是。”
李幼薇對這個回答顯然非常不滿意,她猛地轉過身來,明亮的杏眼帶着審視和一種莫名的煩躁。
“本郡主問你,你當真和那秦休……互通情意?”
姜清寧愣住,眨了眨眼,“臣女和秦大人……”
“嶺南新貢的妃子笑,據說今年雨水充足,甜度倒是正好,二位可想要嘗試?”
兩人渾身一震,豁然轉頭,李幼薇是被抓到把柄的震驚羞恥,姜清寧則是想到秦休之前說的話,不由得心神震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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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灼花影之後,秦休欣長挺拔的身影閒庭信步般地出現,玄色暗雲紋錦袍,玉帶束腰,襯得他寬肩窄腰,貴氣天成。
“姜清寧,要嚐嚐嗎?”
秦休將手中的竹籃舉起,遞到姜清寧的面前,裏面都是紅彤彤的佑人的荔枝。
“陛下新賞賜給我的,聽聞你在這裏,我就送過來給你嘗一嘗,怎的跑到這裏來了。”
姜清寧猛地擡眼,撞入秦休深不見底的眸中。
李幼薇站在一旁,將兩人之間無聲涌動的暗流盡收眼底,她看着秦休那旁若無人,專注望着姜清寧的眼神,一股難以言喻的刺痛猛地攫住了心臟。
她握着軟鞭的手指驟然收緊,指節泛白。
“秦休!”李幼薇聲音裏帶着委屈,打破了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你什麼時候來的,鬼鬼祟祟的躲在花叢後面做什麼!”
秦休彷彿纔剛注意到旁邊還有個人,恢復了慣常的疏離淡漠,語氣也顯得漫不經心:“郡主,路過而已。”
他目光掃過李幼薇腰間的軟鞭,意有所指:“郡主性情還是這般活潑,不過鞭子還是收好爲妙,平往府的牡丹嬌貴,抽壞了,平陽王夫人也會心疼。”
李幼薇被他這冷淡的態度一噎,心頭那股無名火燒得更旺,卻又發作不得,只能狠狠瞪了秦休一眼。
“要你管!反正你也不喜歡我!”她氣得跺腳,留下這句話,便氣沖沖的轉身大步離開,火紅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花徑深處。
現場只剩下秦休和姜清寧兩人,他的目光落回姜清寧的臉上,將她的疏離看在眼中,低低地嘆了口氣。
秦休伸出手,帶着不容抗拒的暖意,輕輕握住了她冰涼的手腕,在觸及到之時敏銳地察覺到姜清寧那一瞬間的顫抖。
“嚇着了?”秦休低聲詢問,聲音低沉得如同耳語。
他帶着前所未有的,近乎溫柔地安撫到:“還是……在怨我昨日的舉動?”
他的掌心溫熱,力道堅定,透過薄薄的衣衫傳遞而來,姜清寧被迫擡起頭,再次撞進他的眼底。
姜清寧垂眸,又看了眼被他握着的手腕,那溫度像是烙鐵一般,燙得她心尖都在戰慄。
在她自以爲孤立無援,獨自應對的時候,秦休再次出現。
“罷了,不想說就不說了,我送你回寧閣。”
秦休握着她的手腕,力道溫和,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引導。
姜清寧被牽動着跟着秦休的步伐,他的身影在前,玄色的衣袍在灼灼牡丹叢中劃過,如同最堅實的城牆,只護衛着她的安慰。
她的目光掠過秦休線條冷峻的側臉,掠過他挺拔如松的肩背,心口那團滾燙的,幾乎要衝破胸膛的情緒,終於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邁過月洞門,姜清寧飛速清醒,將自己的手腕抽了回來,後退一步疏離道:“多謝秦大人方纔解圍,清寧不勝感激。”
“姜清寧,想要再次和我撇清關係嗎?”
秦休眉眼低垂,聲音失落,帶着徵詢的語氣。
姜清寧心底一窒,下意識地想要反駁:“不是……”
“那你就是願意接受我了,我就知道,姜清寧,你其實很擅長心軟。”
秦休得到便宜就賣乖,眉眼含笑的模樣讓姜清寧覺得自己中了圈套。
她啞然,頓覺自己玩不過秦休了,到底是年紀比她小一些,總是能夠讓她容易心軟。
“姐姐,多日不見,看來姐姐最近過得很好。”
一道尖銳的女聲從一旁響起,引得姜清寧不適的皺眉,她側頭看過去,和臉色蒼白的姜如意對視。
“我過得的確是不錯,就是聽說妹妹你,倒是過得不是很好,這樣我就能放心了。”
姜清寧嗤笑一聲,語氣之中充滿了嘲諷,絲毫沒有方纔的隱忍不發之意。
姜如意瞬間臉色一僵,氣得渾身顫抖:“姜清寧,你還敢嘲笑我?”
“如今我可比你更快的懷上安平伯府的嫡子,你當年嫁給伯爺可是整整三年纔有子嗣,我如今的孩子卻已經有了三個月,我到底是比你有福氣得多!”
姜清寧沒被影響,冷淡地回答:“不被人喜愛的孩子嗎?生下他,只是害了他而已。”
“你!”姜如意氣急,她狠聲道,“別指望我的兒子生出來之後,你的兒子在伯府還能有立足之地!我的孩子會狠狠地把荀莫離踩在腳下,讓他和那個踐人終生在伯府的破院裏苟延殘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