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在顫抖,誅九族的死罪,這些人都跑不了,連帶着父母妻兒都得跟着一起陪葬,翻開族譜按頁斬首。
“作死的時候不怕,算賬的時候腿肚子打顫,真是活該!”林序輕嗤,“多久了?”
豬頭孝回答,“祖輩就開始了。”
聽得這話,林序回頭看向霍青行,“這怕是老祖宗都得被挖出來鞭屍吧?”
“縣令……”霍青行繼續手上的木雕活,“有這膽子,當什麼縣令?”
怎麼不直接造反得了?
當然,這話可不敢宣之於口。
“礦啊?”陳識月終於反應過來了。
霍青行當即擡頭看她,鄭重其事的回答,“對,鐵礦。”
“朝廷應該會有標識吧?”陳識月又問。
霍青行搖頭,“不盡然,總有遺漏的地方,而且有些地方因着祖輩居住,當地的百姓會刻意的隱瞞消息,以免自家的祖墳都被掘了,畢竟忌諱嘛!”
“原來如此。”陳識月點點頭,“倒是便宜了他們。”
霍青行直勾勾盯着她,“因為礦脈的緣故,他們怕驚動村民,惹來消息泄露,以及村民的不允,就乾脆用蛇妖為藉口,逼着村民上山,以便於夜裏的挖掘和運走。”
但是,賣給誰了呢?
“這東西要賣出去,恐怕也不是尋常人能收吧?”陳識月忽然想起這個問題。
你要賣,也得有路子。
誰敢收?
“不想驚動朝廷,自然不會跟朝廷命官有所勾結,何況這是鐵礦,又不是金山銀山。”霍青行徐徐伸出手。
陳識月:“……”
想了想,她默默的走過去,坐在了他的身側。四周都是霍青行的人,她是跑不出去的,順從才是拜託危險的第一步。
霍青行好似怎麼都看不夠她,一雙眼珠子就愛盯着她看,“鹽鐵歸朝廷所有,他們這是頂風作案,往小了說,這可能是因為牟利,貪圖榮華富貴。但若是往大了去,那就是謀逆造反。”
聽得這四個字,別說是陳識月嚇一跳,便是方旭和方孝,都嗚嗚嗚的直搖頭。
他們可沒想那麼多,打死也不敢造反!
“謀逆造反,九族不在話下。”霍青行音色低沉,掃一眼眼淚直流的二人。
現在知道怕了?
下水的時候,可有半分猶豫?
金黃銀白,惹得眼紅心黑,換得身首異處,實屬活該。
“你們,已經是死人了。”霍青行伸手,輕輕撥開陳識月散落肩頭的髮絲,“冷不冷,要不你回房歇着,這還有得鬧呢!”
陳識月面色發白,“會牽連整個梧桐村的人嗎?”
“會!”霍青行很肯定的回答。
陳識月的身子微微顫抖,“就沒有別的辦法嗎?”
“求我。”他認真的開口。
陳識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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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序幽幽轉頭,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這一天天的,為了娶個媳婦也是真拼了。
回過神來,霍青行轉頭看着滿院子的軍士。
“背過身去。”霍青行擡手。
下一刻,衆人齊刷刷轉身。
非禮勿視,非禮勿聞。
“霍……”陳識月看了一眼方孝和方旭,“你非要這樣嗎?事關性命,能不能正經一點,若是此事不能處理妥當,你可知要死多少人?”
語罷,陳識月起身就往屋內走。
霍青行坐在那裏,眉心微微擰起。
“少將軍。”林序壓低了聲音,“生氣了,要哄。”
霍青行白了他一眼,“你連女人的手都沒牽過,還敢教我哄媳婦?”
林序:“……”
真是戳心肝!
好心當成驢肝肺,不識好人心!
“這媳婦你還沒娶到手呢!”林序哼哼唧唧,“光嘴上嗶嗶有什麼用,有本事你倒是夫妻交拜,送入洞房啊!”
霍青行冷然起身,“好好問供,少操心點別的,年紀輕輕就一身老人味。”
瞧着自家少將軍頭也不回的離開,林序一口老血卡在嗓子眼裏,低頭嗅了嗅自個身上,哪兒有?哪有味兒!
“你們兩個死東西,好事半點不幹,光幹這些掉腦袋的事兒,你爹你娘生你,就是為了給你陪葬嗎?”林序破口大罵,“祖宗十八代都得掀了棺材蓋,半夜爬出來找你們!”
兩批人都折在這裏,那麼接下來就該是最後一批了吧?
方氏一族的人都有來無回,族長那邊肯定會有擔慮,自然是要去找更厲害一些的,比如說縣令那邊,那這件事就有意思多了。
上半夜沒動靜,下半夜就熱鬧了。
馬蹄聲響起的時候,陳識月一下子從牀上坐起,慌忙打開了門,卻被靠在門口小憩的霍青行嚇了一跳,“你怎麼……”
“媳婦,帶我湊熱鬧啊?”他好似睡着了,說話間都有些迷迷糊糊的,倒是跟之前的傻大個別無二樣。
陳識月輕輕踹了他一腳,“起來,出事了。”
又有人來了!
“出不了事,林序在外面佈置好了。”霍青行慢慢悠悠的從地上站起來,撣了撣身上的灰塵,又上前握住了陳識月的手。
陳識月剛想把他甩開,誰知他卻趁機與她十指緊扣。
“霍青行,你莫要得寸進尺。”陳識月皺眉,“我到底是個女子,男女授受不親,你信不信我……”
霍青行想了想,“顧縣有誰在呢?”
陳識月登時啞火。
“陳識月。”他伏在她耳畔,低低的吐出她的名字。
如靈魂深處的惡魔召喚,羽睫駭然揚起,陳識月面色瞬白,整個人都在顫抖,彷彿曾經的噩夢如潮水般襲來,讓她又回到了被追趕被追殺,拼命往前跑的時候。
“陳家滿門誅滅。”他的聲音帶着蠱惑的力量,“唯有你跑出去了。”
陳識月驚恐的擡起頭看他,原以為他只是記恨她給他下了毒,但好歹也是救過他的命,不至於做得如此趕盡殺絕。
可是……
“你認出了我,我又何嘗不是?”霍青行將下顎抵在她的肩頭,愈發握緊了她的手,“我們……命中註定是要重逢的。”
陳識月在抖,嗓子裏如同塞了一團棉花,愣是說不出半句話來。
“別怕,我幫你。”他音色沉沉。
她不敢置信,以為自己幻聽了,“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
“小月兒,你抱抱我,好不好?”他循循善佑,扣住她的手腕,輕輕將她的手搭在自己的後腰位置,“只要抱抱我,我把命都給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