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男人衝了出去。
南知意看不到發生了什麼,只聽到陣陣悶哼聲和身體被重擊的聲音,心臟不自覺的提起。
顧西洲從小被當做繼承人培養,十幾歲的時候就開始跟着專業人士定期學習防身術,她知道顧西洲身手好,可男人身上還有傷。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安靜了下來,有腳步聲靠近車廂。
南知意呼吸窒住,掙扎着想要坐起身子,但手腳被綁的太嚴實,根本使不出力氣。
下一秒,一只帶了血的大手出現在她的視野,將她整個人扶了起來。
熟悉的清冷氣息夾雜着幾分鐵鏽的味道鑽進南知意的鼻腔,她身子不自覺的有些發抖,迫切的擡眸看去。
一向矜貴優雅的男人此時看起來有些狼狽,襯衫拉出一角,手上臉上都有傷,頭髮也有些亂。
“你怎麼樣?”南知意重重掐了一下掌心,才藉由疼痛勉強找回聲音,“沒事吧?”
顧西洲深深看了她一眼,黑沉的眸底掠過抹情緒,速度太快,南知意沒能看清。
“比你好,少操心別人,管管你自己。”顧西洲沉着臉解開南知意身上的繩子,看着她被撕破的衣服,劍眉不自覺的皺起,“怎麼這麼蠢?上個洗手間也會被綁?平時在我面前不是挺有戒備心的嗎?怎麼換成陌生人,你就隨隨便便跟他們走?”
幾連質問劈頭蓋臉的砸下來,砸的南知意有些蒙圈,隨之而來的是說不出的委屈。
她緊緊抿着脣,雙手一得自由便推開男人,自己低頭解腳踝上的繩子。
南知意皮膚很嫩,剛才掙扎的狠了,繩子直接將她手腕和腳踝給磨破,青紫的紅痕被她瓷白的皮膚襯托的格外顯眼。
顧西洲看的心頭沉了沉,語氣稍微放軟了幾分,“輕點,破了。”
南知意沒搭理他,剛剛脫險,餘驚未消,又被男人說了一頓,委屈和害怕的情緒交織在心頭,衝的她手都不聽使喚起來,遲遲解不開腳上的繩子。
南知意不自覺的紅了眼,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滴在手背。
空氣安靜了下來。
南知意拼命壓制自己發顫的呼吸聲,她不想讓顧西洲看到自己哭的樣子。
可越是這樣想,眼淚落的約兇。
許久,一聲無奈的嘆息響起,滾燙的帶着傷痕的大掌覆上她的,然後是男人安撫的哄聲,“是我說錯話了,知知彆氣。”
南知意身子僵住。
曾經,兩人情到濃時,顧西洲也會這樣放下身段哄她。
她明明已經決定放手不再愛男人了,可當聽到男人的輕哄,心口還是不受控制的發脹。
顧西洲解開了繩子,又給南知意批了外套,這才把人抱下車。
南知意也看清了外面的情況。
那兩個男人趴在地上,昏迷不醒,臉上的傷慘不忍睹,比顧西洲嚴重了不知道多少倍。
一看就知道顧西洲是下了狠手的。
察覺到顧西洲沒有把自己放下來的意思,南知意忍不住開口,“我自己能走。”
夜晚的市中心正熱鬧,街上的人不少,被這樣抱着走實在有些丟人。
可男人卻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一樣,抱着她徑直走向賓利。
車旁已經站了個人。
顧茜茜看到顧西洲懷裏的南知意,表情變得難看起來,她咬着牙上前,“哥……”
顧西洲面無表情的越過她,打開車門,小心翼翼的將南知意放進副駕駛,又自己的為她掖好身上的衣服,“等我兩分鐘,解決完我們就去醫院。”
車門關上,隔絕了外界的聲音。
南知意看到顧西洲跟顧茜茜說了些什麼,顧茜茜眼眶一下就紅了,驚慌的拉住顧西洲的手狀似懇求。
然而顧西洲一點沒有心軟的痕跡,冷着臉將人甩開,上車。
整個過程不多不少,剛剛好兩分鐘。
南知意有些驚訝,在她的印象裏,顧西洲一直都很疼愛顧茜茜這個妹妹,即使顧茜茜犯了再大的錯,也不會這麼兇。
車子很快到了醫院,季唐看到兩人的時候微妙的沉默了。
“你們要不找個日子去廟裏拜一拜?”季唐一邊為兩人處理傷口,一邊真誠的建議,“最近醫院都快成你們家了,特別是今天,受上次傷……這要傳出去,顧氏的股票都得跌一波。”
“少咒我。”顧西洲靠在椅子上,一雙大長腿放鬆的交疊着,黑色的襯衫領口大張,臉上的傷口絲毫不影響他的氣質,反而讓他多了抹頹痞的味道,引得一旁的護士小姐頻頻頭來目光。
季唐嘆氣,“我這分明是好言相勸。”
說完,他看到南知意手腕腳腕上的邦痕,神情又嚴肅起來。
“人抓到了嗎?知意的傷,最好是做個傷情鑑定,後面走程序的時候用的上。”
顧西洲眸光深了深,意義不明的“嗯”了聲。
季唐和他從小一起長大,一見他這個調調就知道他這是另有安排,便識趣的轉移了話題。
“目測知意只有輕微的外傷,但具體的情況還是得做完檢查才能確定。”季唐坐回電腦面前寫病例,隨口詢問道:“有基礎病或者手術史嗎?”
他話一說出口,就意識到自己問錯了問題。
南知意之前做流產手術的事兒,他是聽顧西洲提過的,剛才一下給忘了。
見顧西洲的臉色有些冷,季唐乾笑着打圓場,“我想起來了,上次你暈倒也是送的我們醫院,有點子病例,我一會兒翻翻就行,你去吧。”
季唐趕緊示意旁邊的護士帶南知意出去做檢查。
辦公室門關上的時候,南知意隱約聽到季唐刻意壓低的聲音從裏面傳來:“你現在是怎麼個打算?我可聽說許微為了你的事,和家裏都鬧翻了,你等了她這麼多年,她好不容易回國,你該不會是變心了吧?”
![]() |
![]() |
![]() |
南知意呼吸猛然窒住,她緊了緊掌心,下意識的屏住呼吸。
“變心?”男人的輕嗤聲響起,“我想要的,這七年來從未變過。”
南知意怔然的眨眨眼,苦笑着低頭。
她在期待什麼?
整個帝都,人人都知道顧西洲有多愛許微,這答案應該在意料之中才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