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餘氏滿面紅光的搶過話頭,故意擡高聲音讓周遭的下人都聽見。
“我兒拼死護駕,陛下聽聞後龍顏大悅,連太醫院首座都親自守了半夜。”
轉眼看見梁善玉撫着小腹下來,她擡手扯過樑善玉,眼波流轉間盡是炫耀。
“還有這兒,侯府的第一個曾孫,可是太子親自賞了幾百年的人蔘安胎呢。”
梁善玉適時露出抹嬌羞的笑,她今日穿了件藕荷色長裙,髮髻上簪着珍珠團花,杏眼微微眯着,倒真有了幾分初爲人母的溫婉。
她手一下一下的撫摸着腹部道:“都是夫君爭氣,掙下這麼大個功勞,我跟着沾了夫君的福了。”
這話說得順耳,餘氏和霍思源腰桿子驕傲的往上挺了挺,霍侯更是喜上眉梢,連連道好。
而當瞥見旁邊一言未發的梁未鳶時,梁善玉眼底飛快的掠過一絲得意。
霍思源跟着咳嗽着上前,目光落在微頷着首身姿端莊的梁未鳶身上。
他輕哼一聲,面色毫不掩飾的炫弄開口:“我爲家中做出此番貢獻,善玉也懷有了身孕,端得上一門雙喜,長嫂爲何反倒沉默無言了。”
“莫非,長嫂是見不得我們好過?”
霍思源細眼尾上揚,神情含着輕蔑高高在上,最後湊近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哼笑道:“現在你能認清楚誰才最適合做你的夫君吧?”
“我那癱在牀上的大哥能做什麼?你若是後悔,現在還來得及……”
不等他說完,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惡氣,梁未鳶便嫌惡的蹙蹙眉退後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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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擡首,她明眸冷然劃過絲譏諷,聲音卻清:“二公子說話便說話,何故湊近引人不適,莫非在宮內修養了夜,反倒忘卻尊敬兄嫂的規矩。”
說到不適二字時,梁未鳶用帕輕輕捂鼻,溫笑提醒着:“二公子稍後也記得漱漱口了,這嘴裏……當真是比以往更臭了。”
“你——!”
霍思源被那一副避之不及的神情氣得雙眼一紅,身後餘氏和梁善玉也皆臉色變得不悅。
這梁未鳶怎麼回事,沒有想象中的囁喏,反倒這幅態度拿喬?
以前橫行霸道就算了,如今他們得了太子青睞,她梁未鳶還敢囂張?
“對了。”
但下一刻,便見梁未鳶玉手微擡,笑意盈盈的讓人挑不出任何錯處來道:
“我怎會見不得弟妹好過,侯府榮耀,身爲掌家主母一榮俱榮,高興且來不及呢。”
“昨日便聽聞了二房之事兒,因此我從嫁妝裏挑了些能用的,今日獻上給弟妹,也是我們大房的一些心意,還望弟妹笑納。”
梁未鳶嘴角彎着恰到好處的弧度,側身示意竹書,“把長白山的野山參和阿膠膏端來,給二公子補身子的。”
竹書應聲上前。
捧着的錦盒打開時,露出兩支品相極佳的人蔘。
霍侯頓時眼睛一亮,餘氏幾人的笑卻僵了僵。
這野山參的品相,竟比太子賞的還要好上三分。
“還有這個。”梁未鳶又指了指另一個繡着並蒂蓮的錦匣,“是給妹妹的安胎藥,裏頭有南海的珍珠粉,據說對胎兒極好。”
她轉向梁善玉,雪白眉眼笑意溫和,“恭喜妹妹,侯府有後,是天大的喜事兒。”
一言一行下來,梁未鳶都做得適如其分,不驕不躁,讓餘氏再難笑出聲。
梁善玉則下意識的接過錦匣,觸手一片冰涼。
她望着梁未鳶平靜無波的眸子,忽然覺得那雙眼似汪清鏡,自己所有的得意都被吸了進去,激不起半分漣漪。
呼吸莫名一滯,喉嚨哽住,竟不知該如何接話。
這所有反應都跟想象中的不一樣。
她不該嫉妒眼紅纔是麼,怎還恭喜上了?!
“未鳶有心了。”餘氏不陰不陽的呵呵笑兩聲,拉過有些漲紅臉的梁善玉,“還是大房懂得規矩,哪像這兩個孩子……”
“母親言重了。”梁未鳶輕笑打斷道,“二房爲侯府爭光,我們做大哥大嫂的,自然要多照應些。”
“只是二公子剛醒,還需靜養,可別因這些賞賜擾了傷勢。”
這話就像根軟刺,扎得霍思源臉上的得意瞬間淡了幾分。
分明沒什麼錯處,可就是讓他極其難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