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伯府。
人仰馬翻,下人們人心慌亂,紛紛警醒地行走於府邸之中。
府中一座院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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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臣面色陰沉的坐在外間,房內傳來哼哼唧唧的哭喊聲,奴婢們跪在地上,個個面色慘白的駭人。
“你們都是怎麼照顧大公子的,莫離能夠因爲失足落水,全部都是你們看管不周!”
“伯爺饒命,伯爺饒命啊!”
安平伯老夫人坐在一旁,滿是皺紋的臉上此刻更是難看,她自從一月前發生那事之後,對荀莫離便上了些心。
荀莫離身材照料的丫鬟婆子都各增了兩人,日日都有人向她彙報這個嫡親孫子的一日三餐,以及書課作業,可昨日意外還是發生了。
荀莫離想要餵魚,在後花園的池邊等候小廝去拿魚食,丫鬟婆子們竟然縱容他自己去玩,她們則是回到院子裏忙別的。
不過是取個魚食的功夫,小廝回來就見到荀莫離在水中撲騰,身邊一個照料的下人都沒有,安平伯老夫人想到兒子之前的態度頓時發落了好一通人。
可荀莫離雖然是被救上來了,但因落水受驚引發高燒,連續一天一夜都在鬧人,其中沒有一個人敢閤眼休息。
因爲荀臣一直守着,聽荀莫離哭喊了一整夜的孃親。
“孃親……孃親……嗚嗚嗚……我要孃親……”
荀莫離小臉燒得通紅,大夫在一旁把脈,他掙扎着不願意被觸碰,幾個丫鬟摁着才能讓大夫摸上脈。
荀莫離不停地哭喊着,淚眼朦朧的模樣,哭得周圍人心中紛紛不忍。
“老身親自去請姜清寧,我倒要看看她還能真的不管自己的親生兒子不成!”
安平伯老夫人在這壓抑沉悶的氛圍中坐不下,她拄着柺杖起身,怒氣衝衝地朝着門外走去。
荀臣站起身,大步走到荀莫離的牀邊,熬了一宿的眼球佈滿紅血絲。
荀莫離撇見人影,潛意識裏認出親生父親,他掙扎着向荀臣伸手:“爹爹……莫離要孃親……”
“哎呀!這都是什麼事啊,我早說了要讓你早些娶妻,可你見了那麼多都不喜歡,若是在其中擇選一位成婚,莫離至於如今連個孃親都沒有嗎?”
安平伯老夫人心中滿是怒氣,她走到荀臣的身後,柺杖在地面敲擊出繁雜的噪音。
“荀莫離。”荀臣低聲喚他,止住荀莫離的哭訴,“你不要再喊孃親了,姜清寧已經不要你了,你無論如何哭喊,她從此以後都不會回來了。”
“姜清寧是個狠心的女人,她說不要我們就不要我們了。”
荀莫離聽着他這話,燒得渾濁的大腦轉了一圈,在逐字的認知分析過後,他哇的一聲哭了起來,聲音嘶啞讓人心疼。
“砰!”安平伯老夫人一柺杖敲到荀臣的後背,對其怒罵道:“你這是什麼惡毒的話,孩子還病着,你就不能順着他嗎?”
荀臣硬生生受了這一下,他轉身望着母親,眉眼淡漠,語氣陰寒:
“母親,一味的縱容纔是毀壞孩子的根基,等莫離好之後,我會讓他搬到我的院子去住,往後由我親自教導。”
“表哥!莫離還是個孩子,無論姜清寧說了什麼,你都不該在孩子面前如此說啊!”
白清漪在小桃的攙扶下,跌跌撞撞地扶着門框現身,她催促小桃快將自己扶到牀邊。
在荀臣和老夫人的注視下,撲到牀邊連聲哄着莫離,大夫把完脈推開,起身對荀臣行禮。
“莫離如何了?”
“回安平伯,小公子年幼,此次落水驚懼高燒,心中的陰影揮散不去,自然是苦惱之中讓體溫高熱不下,我這邊留一個方子,再找小公子親近的人多哄着。”
“如此用不了幾日,便能好轉許多。”
老夫人望着白清漪心疼地摟着莫離安慰的場景,心中卻怎麼看怎麼覺得彆扭,偏生莫離因爲躺進她的懷裏之後,沒多久就逐漸安靜了下來。
“白清漪,誰準你出的院落?”
老夫人盯着虛僞的一幕,聲音陰沉地發問。
這一月多以來,她可是派人日日盯着白清漪,就爲了防止她走出院子,今日一時失察,竟然還真的被她跑了出來。
白清漪哀慼的回頭,眼眶發熱,懷中緊緊抱着荀莫離。
她哀求道:“姨母,我沒有別的心思,也不是在裝可憐,莫離是我看着長大的孩子,如今他生病我心裏難受得緊。”
“求姨母讓我照料到莫離病癒吧,只要莫離病好了,我一定即刻搬出安平伯府!”
“說了不許就是不許,莫離是我安平伯府唯一的嫡孫,自然有親近的丫鬟婆子照料,怎敢勞煩白家的大小姐屈尊!”
“夠了!”荀臣底呵一聲,制止兩人的對衡。
“表妹,荀臣這些時日就要辛苦你照料了,母親明日派人爲表妹做幾身衣衫,打兩副首飾,五日後的家宴表妹一同參與,我會爲表妹擇選一門好的婆家。”
荀臣語氣冰冷地說完,掃過白清漪怔愣悲傷的神情,老夫人錯愕一瞬但即刻驚喜的面色,都沒有逃過他的注視。
白清漪臉色逐漸發白,計策再次落空,讓她的眼底隱隱浮上陰鷙,心中的不耐逐漸達到頂峯。
“莫離別怕,別怕……姨姨在呢。”
荀莫離哼唧一聲,白清漪連忙回神,輕輕地拍着他的身體,將人哄睡。
她這輩子已經不能生了,但表哥一定是要嫁的,荀莫離她只利用這一次,往後一定會將他當成親生兒子般照料。
荀臣沉沉地望了眼白清漪憐惜兒子的模樣,心中隱隱有了觸動,想到姜清寧絕情的嘴臉,他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安平伯老夫人走到白清漪的身後,望着她關心的模樣,狐疑逐漸消散,或許只是她看錯了也不一定。
白清漪到底是寵愛孩子的,又怎麼會用莫離當做把柄呢?
她轉身快步追上荀臣的身影,今日事發突然,決不能讓荀臣再對姜清寧難以忘懷,她必須將兒媳徹底的定下來。
“臣兒,五日後的宴席,你可做好了準備?”
荀臣頓了頓,冷聲道:“不過是相看的藉口罷了,一切都交由母親做決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