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序回來的時候，陳識月依舊雙眸緊閉，睡得昏昏沉沉。
翌日晨起。
陳識月睜開眼的時候，身上的沉重感已經減弱了不少，鼻尖充斥着焦香味，擡眸便瞧見林序坐在了篝火邊上，木架上似乎有什麼東西。
“你醒了？”林序開口，掰了一個雞腿塞給她，“吃點東西緩緩勁兒，你的身子實在是太虛弱了。”
陳識月瞧了瞧手中的雞腿，又看了看火堆上的野雞，腦瓜子還有點嗡嗡的，好半晌才啞着嗓子開口，“多謝。”
“一直說謝謝，倒是個體面的主。”林序打着趣兒。
吃了點東西，陳識月徐徐站起身，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
“天亮了，該回家了。”她擡步往外走。
林序緊隨其後。
腳步一頓，陳識月回眸看他，“你還要跟着我？”
“我沒地方去，不想再待在破廟裏。”林序撓撓頭，“想找個地方先落腳，看看我投奔之人還在不在？”
陳識月有些猶豫，但也沒多說什麼，只管往前走。
他願意跟着就跟着罷，大不了跟着回村子裏，總有那麼一兩間空屋子能為他遮風避雨。至於日常溫飽，不過是一碗飯的事兒，待不住……他就會自己離開。
只不過……
“路呢？”陳識月傻眼了。
昨兒過來的時候，雖然天色灰濛，但她很確定自己是沿着路走過來的，可現在一看，入目都是林木，鬱鬱蔥蔥，透着一股子難言的陰森之氣。
“這本來就沒有路，要不然我昨兒作甚一直跟着你？”林序理直氣壯的開口，“你一個人就跟中了邪一般，呼啦啦的穿梭在林子裏，因為怕嚇着，我才沒有直說。”
陳識月轉頭看他，所有的話都卡在嗓子眼裏，愣是咽不下吐不出，連帶着呼吸都有些急促。
這意味着什麼？
鬼打牆？
自己當時是被什麼蒙了眼，才會清楚的看到腳下有路，才會稀裏糊塗的走到這裏？
腦子裏一片凌亂，陳識月頓覺脊背發涼，攏了攏身上的包袱，慌忙朝着外面走去，真真是片刻都不敢再逗留。
真是活見鬼了！
因為這個緣故，陳識月也沒敢趕林序走，甚至於走兩步就回頭看一眼，確定林序還跟着自己，心裏才稍稍放鬆下來。
好歹有個人跟着，自個心裏有底。
陳識月懸着心，一路疾走帶小跑，總算是回到了當初的十字路口。
到了這會，她才確定，自己真的遇見了鬼打牆！
來時路，不是路。
“你沒事吧？”瞧着陳識月扶着樹幹，大口大口喘着氣，面色又青又白，林序忍不住上前，滿臉同情的看着她，“嚇着了？”
陳識月看向他，“為什麼你沒事？”
“我可是堂堂七尺男兒，一身正氣，這些個小伎倆，如何能動我？”林序挺直腰桿，那一臉的貧踐不能移，富貴不能屈之態。
陳識月扯了扯脣角，“說得好似挺像那麼回事的。”
“這是事實，你不得不承認，小爺我就是這麼一個世所少有的好男兒。”林序的下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雙手叉腰昂着頭。
如果他沒有穿得這一身破破爛爛的話，陳識月就相信他！
“那你可真是個爺們！”陳識月擡步就走。
林序：“？”
這話怎麼聽着，有點罵人的意思？
想了想，他還是老老實實的跟上去了。
終於回到正路，陳識月攏了攏身上的包袱，還好東西都在，只不過……陸伯到底是怎麼回事？昨天確定是鬼打牆？
陳識月忽然不知道，到底哪個才是真的？
不過眼下，先回雲中村再說。
單槍匹馬，最不明智！
然而還沒走多遠，她便瞧見了蹲坐在路邊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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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識月：“？”
路邊的人委屈巴巴的擡起頭，一身的泥沫子，髒得跟泥猴似的，就這麼直勾勾的盯着陳識月，“姐姐不要我了？”
林序登時倒吸一口冷氣，默默的別開頭。
沒眼看。
真……沒眼看！
“你怎麼在這？”陳識月傻眼了，“我不是讓二虎好好照顧你嗎？”
如今天剛亮，他就出現在路邊，這可憐巴巴跟個被丟棄在外的小狗似的，瞧着真是惹人疼。
“你說說你跑出來作甚？”陳識月趕緊上前，把人攙起來，“你什麼時候出來的？傷着沒有？”
昨日那麼大的雨，也不知道有沒有沾了他，畢竟傻大個的身上還有傷，若是引起傷勢反覆，那可就完犢子了。
“沒有。”霍青行拽着她的手不放。
陳識月心驚，趕緊伸手去摸他額頭，“還好還好。”
他手微涼，還以為他也起熱了呢！
所幸，無恙。
“走吧，回家！”陳識月滿臉嫌棄，“這髒兮兮的，回去可得好好洗洗，到時候別髒了我的牀褥。”
林序忽然插一嘴，“已經睡一張牀了？”
“你胡說八道什麼？”陳識月駭然轉頭，對於這個豎起耳朵的八卦客，狠狠翻了個白眼，“他只是我的病人，我是治病的大夫，你若是再敢亂嚼舌根，就不要再跟着我了。”
林序嘿嘿一笑，“哦，不說不說，我一定保守祕密。”
陳識月：“……”
這話說了，還不如不說。
所幸接下來這一路倒是沒別的異常，被人死盯着窺探之感也逐漸消失，越往雲中村走，陳識月就越心安，眼見着到了村口，這一顆心算是徹底落回了肚子裏。
二虎就在村口張望，已經做好了捱罵的準備，誰知下一刻，眼皮子突突跳，當即衝着霍青行跑來，“你這個臭小子，就看我抽不抽你吧！”
陳識月有點懵，“二虎，怎麼回事？”
“月大夫，你可算是回來了！”二虎氣不打一處來，“你前腳剛走，這小子後腳就跑了，害得我在村子裏，裏裏外外的找了好多遍，愣是沒人見着他蹤影，我昨兒夜裏一宿沒睡，就想着等你回來，再一同去找他，誰知道……”
誰知道這小子真的跑去找陳識月了，這事擱誰身上，不得氣得七竅生煙？
所幸，人沒事。
“好了，人回來就好。”陳識月自個也是虛弱，不欲站在這裏計較。
瞧着陳識月臉色不好，二虎當即了悟，“你不舒服？”
“二虎，幫個忙。”陳識月盯着他。
二虎：“？”
陸伯的事情不能耽擱，還是得速戰速決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