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讓內務府收拾了偏殿,若有任何需求,只管吩咐下人。”
餘氏和梁善玉福身謝恩,待望着太子的背影遠去後,兩人才想起進殿內查看霍思源的情況。
霍思源躺在榻上昏迷不醒,他臉色慘白的緊,肩膀受傷處已經敷上草藥纏好繃帶,但還隱隱滲着血。
“思源!”
哪怕餘氏做好準備,可當真看着兒子如此悽慘模樣,她聲音一下淒厲哽咽的撲了過去。
“你這孩子啊……”餘氏聲音心疼顫抖,指尖哆哆嗦嗦撫着霍思源鐵青失血的脣。
“你明明小時候最怕喝苦藥,總躲在假山後讓奶孃追着跑。如今,都能爲太子殿下奮死挨刀,我的兒到底是長大了啊……”
餘氏生得柔婉,此刻傷懷的握着兒子的手淚流滿面,當真透出一股爲母的哀慼韻致。
太醫院不少人紛紛投來關懷目光。
站在後頭的梁善玉眼瞧着,只敢心底鄙夷的冷哼了聲。
別人看不出來,她卻是清楚餘氏在做把戲。
餘氏心疼兒子不假,但往昔哪會這麼誇張?
此時餘氏只有裝得越悲情擔心,等風聲傳到太子耳朵,太子纔會越對他們母子倆愧歉。
先前還揚言要將她剝皮抽筋,可利益關頭,餘氏這個當孃的不也道貌岸然的做作起來?
梁善玉暗中憤憤的盯着,不知怎的,看着母子倆個,她愈發覺得胃裏翻江倒海,喉間涌上酸意。
“嘔!”
餘氏哭得忘情,後方梁善玉這一道突然的乾嘔硬生生打斷了她。
頓時哭聲一頓,險些掛不住臉色。
這個作死的東西,竟在她兒牀頭前添晦氣!
“母親……”梁善玉難受的扶着屏風,眼裏都蒙上起一層水霧,“兒媳也不知怎麼……”
話未說完,又一陣乾嘔,身子晃得幾乎撞翻案上的藥碗。
![]() |
![]() |
餘氏皺眉站起身,而旁邊候着的一位太醫見狀,醫者仁心上前:“侯府二少夫人可是哪裏不適?”
他瞥見梁善玉蒼白的臉色,“不妨讓老朽把把脈。”
“你快瞧瞧!”梁善玉捂着胸口,擔心自己身子出什麼問題,焦急的伸出了手腕。
太醫的手指隔着帕子,剛搭上她寸關尺,餘氏便看見這太醫渾濁的眼睛倏地一亮。
“恭喜少夫人,這是喜脈啊。”太醫一邊躬身施禮一邊道喜。
藥閣內霎時寂靜。
梁善玉只覺耳邊嗡嗡的,還來不及高興,餘氏便已心急的抓住那太醫,“喜脈?你可看準了?”
“候夫人放心。”
太醫將腰躬得更低了些,“少夫人的脈象滑數有力,確是雙身子,而且已有月餘。”
“只是,胎象初穩,二少夫人之後需得靜心調養纔是,切莫動了胎氣。”
“好好好!”
餘氏的聲音陡然拔高,淚痕還掛在臉上便笑開了花。
她轉身,看見還呆愣着的梁善玉,這會再看這庶女也不覺那麼嫌棄了,笑呵呵的過去扶着梁善玉坐到牀邊。
“沒聽見太醫說的嗎,真是,快別站着,當心動了胎氣。”
沒想到今日還是雙喜臨門呢!
兒子護駕有功,兒媳又率先有孕。
雖然她不喜歡梁善玉,但孫子可是真的啊!
到時梁善玉生出個男丁來,二房必定受到重視,侯爺也會更器重思源,當真是好啊。
餘氏想着,忙不迭對隨侍的宮女吩咐:“你,去取些金絲蜜棗,讓宮裏的御膳房燉碗燕窩粥來,給我的好兒媳壓壓胃。”
宮女是太子吩咐照顧餘氏幾人的,乖巧的領命下去。
梁善玉此時也反應過來。
看着餘氏變得意外柔和的眉眼,又想起方纔在馬車上被掐得發青的手腕,她心底那股欣喜與得意節節攀升。
這孩子來得意料之外,卻讓她得到這般看重。
連餘氏都收起臉色了。
她前世也沒懷過孕,身子早早就壞了,但這一世竟然能得個孩子,她定要護好了,在侯府立足也就多了個籌碼。
“母親別擔心,我沒事的。”梁善玉沒敢太忘形,只是臉上多了分喜滋滋的笑。
低眼看着昏迷的霍思源,她倒有些期待了,撫摸着小腹無不暗喜道:“兒媳只盼思源能早些醒來,也好告訴他這個喜訊,他要當爹了。”
有了孩子,霍思源定當更寵愛她了吧,哪還顧得上樑未鳶。
梁善玉這幅低眉順眼的模樣,讓餘氏滿意的點點頭,緊接着她眼底閃過絲精芒。
“這喜訊,自然還得傳回府裏去,讓大家都知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