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安靜了幾秒,Angel才緩緩喝了口茶,再開口時已經是滿滿的心疼,“孩子,這些年你受苦了。”
南知意鼻尖瞬間就酸了,這些年的堅強頃刻間倒塌。
Angel輕輕的握住她的手,笑容和藹,“經歷了這麼多,你依舊沒放棄設計,還創作出了這麼多優秀的作品,單單是這點你就不比那些名校出生的設計師弱。”
“學歷很重要,但並不是唯一。而且你輟學也是無奈之舉,現在都過去了,你隨時可以重新回到校園不是嗎?”
“你要是願意,我可以給你南斯頓的推薦信。”
南知意呼吸一窒,驚喜擡眸。
那可是Angel的母校,設計專業享譽全球的南斯頓!
“我,我可以嗎?”南知意有些語無倫次,“我只有高中學歷……”
Angel笑着打斷,“南斯頓每年都有針對特殊人才破格錄取的政策,只要你能在國際珠寶大賽中拿到前十的名次,再加上我的推薦信,就一定行。”
南知意猶豫。
她一個自學的設計新人,能在那樣大型的國際比賽中闖入前十嗎?
Angel看出她的心思,擡手敲了下她的腦袋,“也不看看你的師父是誰,別說前十了,前三都不是問題。還有,不要小看你自己的天賦。”
南知意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有天賦,可Angel的話讓她備受鼓舞。
師徒兩很快敲定了將一個月後舉辦的國際珠寶大賽定為目標,南知意每天下班後都穿過半個帝都前往Angel的別墅進行學習,週末更是住在了別墅。
那之後,顧西洲沒再出現過,南知意也漸漸將其拋到了腦後。
再次得到男人的消息,已經是一週後。
南知意聽着電話那邊人的聲音還有些恍惚,“陳媽?”
陳媽是顧家的老人了,是南知意在顧家時少有真心待她的人。
“知意呀,你之前總給少爺做的菜有食譜嗎?還有那個安神湯。少爺老毛病犯了,什麼也吃不下,夫人讓我來問問你之前少爺犯病時你都給做的什麼。”陳媽隔着手機小心翼翼,“還有,少爺房間裏的香,司香師說都是你配的……”
南知意恍然,明白過來。
顧西洲以前頭疼最嚴重的時候,除了酒什麼都不願意碰,她擔心他壞了身子,苦心鑽研弄了套藥膳。
可顧西洲那樣的天之驕子,脾氣上來了比誰都倔,她用盡辦法都沒法哄人吃飯,最後只能用身體交換……
好在那之後顧西洲的頭疼逐漸好轉,這樣的事兒也就少了。
現在顧西洲突然犯病,顧夫人沒法子才會想到她這兒來。
至於他房間裏香,的確是她親自配的,和安神湯互補的方子,能安神促眠。
“菜譜和香的配方我一會兒發給您。”南知意沒想藏着,大方的回答,“至於安神湯我上次教過許小姐了,可以找她。”
陳媽鬆了口氣,連聲向她道謝,又關心了她幾句才掛斷電話。
南知意沒將其放在心上,以為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可沒想幾天後她又接到了陳媽的電話。
這一次,陳媽在電話裏已經快哭出來了,“知意,你回來一趟吧。我們都是按照你的菜譜和配方來的,可少爺就是不見好,已經好幾天連公司都沒法去了,夫人急壞了……”
陳媽是顧家的老人,幾乎看着顧西洲長大,南知意從未見陳媽這麼慌張過,她習慣性的跟着心跳快了幾拍。
這些年,外人都只看到她如何討好顧西洲,無人知曉她在顧西洲身上傾覆的心血。
好不誇張來說,她對待顧西洲比對待溫室裏最脆弱的花還要用心,真的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裏怕摔了。
好不容易養好的人又成了老樣子,就算不愛了,心裏也難免難受。
但很快南知意就止住了自己氾濫的情緒,掐了掐掌心,平靜打斷陳媽的話,“能交代的我已經告訴您了,我去也沒有辦法,或許顧少需要的是心愛人的陪伴,要不您給許小姐打個電話吧。”
給她安神湯藥方的國醫大師曾說過,顧西洲的頭疼有一半的原因是心病。
許微當年的離開,給顧西洲留下的傷害和印記比任何人都要深。那時候的她對顧西洲只有心疼,滿心以為只要自己足夠用心,總有一天能癒合那條傷口。
所以,這些年來她一直對顧西洲千依百順,想方設法的讓他開心。
可在看到許微回國顧西洲就立刻和她同進同出現身酒店的新聞那一刻,南知意才知道自己這些年的想法有多天真。
南知意掛斷了陳媽的電話,順手將手機開了飛行模式,深吸口氣逼迫自己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到手中的畫稿上。
她現在只想不辜負Angel的期待,鉚足勁為不久後的國際珠寶大賽做準備。
做自己喜歡的事時間過的總是格外快,南知意再擡頭的時候已經到了下班時間。
見外面天色發陰,南知意立刻收拾了東西,打算在下雨前擠上地鐵。
她現在還沒轉正工資並不高,雖然現在她住的是家裏的老房子,但需要更換和添置的東西很多,節省一些總是好的。
南知意一邊回凌凌的消息一邊往外走,卻冷不丁的被人攔住了去路,“南小姐,夫人讓我來接您。”
來人是顧家的司機,態度還算客氣,但緊蹙的眉頭還是暴露了其真實的情緒。
南知意握着手機的指尖緊了緊,“該說的我都已經……”
“南小姐。”司機沉聲打斷,強調道,“夫人希望你能回顧家一趟,請吧,別讓我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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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烈的窒息感撲面而來,南知意抿了抿脣,看着周圍越來越多的人,她硬着頭皮上了車。
顧家的豪宅就在市區中心的位置,鬧中取靜。
這麼多年過去,每次進出顧家的大門,南知意都會想起當年絕望的自己前來求助的模樣。
那時候,顧家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踐人,你還敢回來。”尖銳的女聲驟然響起,不等南知意反應臉上就重重的捱了一耳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