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初意醒來已經是三日後了。
醒來就看到清荷坐在她的牀邊,眼睛哭的像兩個核桃,顯然沒少哭。
見慕初意醒來,她剛歇會的眼淚又忍不住流了下來,“小姐,您終於是醒了,你昏迷了整整三日,高熱不退,還是大皇子讓宮裏來了御醫為您診治,您的身體才好些,奴婢……奴婢真的好害怕。”
慕初意覺得口乾舌燥,對着清荷示意自己想喝水。
清荷趕緊跑過去給慕初意倒茶。
可摸到桌上的茶時,她發現茶都冷透了。
她本想去燒些,慕初意對着她招手,示意她現在就要喝,她只好端着冷的茶過去了。
![]() |
![]() |
![]() |
慕初意端過她手裏的冷茶,一口氣喝了進去。
喝完了茶水,她覺得冒火的嗓子舒服了些。
把杯子還給清荷,她有些乏力的躺回去,閉上了酸澀的眼睛,深深呼出了口氣。
等着清荷把杯子放回去回到牀邊,她拉過清荷的手,詢問她是如何回來的,那日之後又發生了些什麼?
未出閣女子落了水,還被男子抱在了懷裏,等於是毀了名節。
她的名聲已經爛到極致了,自然也不在乎這種被毀了名節的說法。
她倒是希望無人要她,也省下了麻煩,讓她有機會過自己想要的自由生活。
就現在破爛不堪的她,無論是許給誰家,都是害人。
令她擔心的不過是夫人的身體而已。
聽到慕初意問起這個,清荷抹了抹眼淚,眼底涌現出幾分欣喜,“小姐,大皇子送您回來的,昨日他還跟皇上請旨讓您做大皇子側妃了,聖旨已經來了府裏,一月後便擡您進大皇子府。有了大皇子撐腰,日後這府裏沒有人敢欺負你了。”
聽到大皇子請旨賜婚,慕初意有些驚訝的看向清荷。
大皇子不但不顧危險跳下去救她,還顧及她的清白對她負責。
為何?
她與大皇子說起來也不過見過兩面而已。
她不信大皇子是因為心悅她。
早年也許有可能,那時候的她光彩照人,長得也很漂亮可人。
就算是在世家小姐中,容貌也算是拔尖的。
可顧家村三年的磋磨,她現在瘦弱不堪,皮膚蠟黃,頭髮也不如以前那般柔順,就連個粗使婢女都比她要好看。
沒人告訴她為什麼,清荷必然也不可能知道。
無論是什麼原因,大皇子願意給她個名分是件好事。
這世間對女子頗多束縛,離開相府去江南是妄想,得有命離開才行。
本以為她跟顧澗退了婚,林依柔就會放過她。
原來林依柔想要的是她的命。
這次落水,若不是大皇子救她,哪怕她會游水了,也會被凍死在湖中。
她體會過很多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時候,並未覺得害怕,只覺得死了其實也沒什麼。
剛醒來,她有些疲憊,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
她沒有問,清荷在旁邊倒是開始說話,“小姐,奴婢聽說,把您撞進湖裏的宮女,被大皇子命人亂棍打死了。大皇子為了救您,也感染了風寒,他不顧自己的身體去找皇上請的旨意,大家都說他是真的心悅你……”
慕初意閉着眼睛聽着她喋喋不休的話,心裏說不出什麼感覺。
就她這個身份,直接跟皇后說聲,擡了她進皇子府就好了,何必這樣大張旗鼓的去求皇帝賜婚。
她忍不住懷疑大皇子的意圖,可忽然她又覺得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大皇子救了她的命,無論是什麼目的,她都該記得他的善意。
清荷還在說着,看到慕初意似乎很累的模樣,趕緊閉上了嘴,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小姐,您許久沒有吃東西了,去給您準備些吃的,您再睡一會。”
給慕初意掖好被子,清荷就離開去給慕初意準備吃的了。
出門前,她回頭欣慰的看了眼慕初意。
能給溫柔和善的大皇子做側妃也是好的,至少以後沒人再敢欺負慕初意了,她也不用嫁給那些不知道底細的人。
小丫頭思想太單純,想的只是表面的。
慕初意雖然不比清荷大,可也知道大皇子身邊並非是避風港。
自古妾室都是得有孩子傍身才有些地位,她根本無法生育,還不能言語,進了大皇子那種女子多的後宅,怕是日子也並不會好過。
往好了想,見她這樣啞巴還不能生,她們不把她當回事,她可以安穩度日。
要是差了想,大皇子對她好些,她都有可能被針對嫉妒。
沒有經歷過這些,可她自幼看過旁人家的後宅爭鬥,斗的母子雙雙身死。
那時候她不懂,只覺得可怖,長大些想想便明白了。
虛弱的身體容不得她多想,就體力不支的昏睡了過去。
只是她誰的不沉,隱約感覺脖子上傳來冰涼的觸感,她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
對上顧澗複雜到了極致的眼神,忍不住嘆息了聲,配合的揚起了脖子讓顧澗掐。
掐死她便一了百了了。
看着慕初意倔強的眼神,顧澗覺得她像是在挑釁他,認準了他現在不敢動她。
他眼神冰冷的望着慕初意,說出的話如沾了鹽水的刺刀,“慕初意,你是不是故意勾飲大皇子,以為傍上了大皇子,有了他給你撐腰,你就能為所欲為。你知不知道,他……”
慕初意緩緩閉上了眼睛,幽幽嘆出一口氣來。
仗着她不會說話,還真的是什麼屎盆子都往她頭上扣。
顧澗盯着慕初意看了許久,最終放在她脖子上的手還是收了回來。
“意兒,皇家的水是那麼好蹚的嗎?你知道他表面是個溫潤君子,背地裏是個什麼樣的人嗎?”
顧澗一副為慕初意好的模樣,語重心長的說着,“你說你跟我鬧什麼脾氣,非要跟我退婚,如今把自己逼到了這個境地,你滿意了?”
慕初意不知道自己滿不滿意,但是知道顧澗肯定是不滿意。
他的不滿意不是因為對她的在意,而是沒有得到的不甘心。
不知道夫人知不知道這個事情?
若是知道了,會不會很擔心!
如今的情況,可惜了夫人費勁心思給她挑選合適的夫婿。
顧澗說完,見慕初意只當做他不存在,氣的咬牙,“慕初意,你肯定是故意跳下去,想要攀上大皇子。你就是個水性楊花,不挑男人的……”
慕初意倏然睜開眼睛,撐着手坐起來,對上顧澗的視線,在牀邊寫下,【你為何不救我?】
她當然不希望顧澗去救她。
就算是死,她也不需要顧澗救。
她只是想告訴顧澗,誰下去救她的命,她的命就是誰的。
無所謂大皇子是個什麼樣的人,就算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人,至少是幫了她,給了她命的人。
本來想要惡語相向的顧澗,在看出慕初意的質問後,怔愣在了原地。
他沉默良久,才回歸神,愧疚的說出了句,“我不知道掉下去的是你。”
慕初意忽然對着他嗤笑了聲,笑容譏諷。
不知道!
就算是知道了,她一條踐命,哪裏配丞相府的大公子冒險去救。
【你走!】
慕初意的性子本就不是能忍的,她身體本就難受,這會看到顧澗,只覺得噁心到想要吐。
顧澗說的沒錯,她有了大皇子撐腰,就是覺得他不敢再動她。
被慕初意的行為激怒,顧澗咬牙切齒的擡手欲打慕初意,外面忽然傳來急切的腳步聲。
夫人身邊的翠竹跑了過來,撲到慕初意牀邊,哭的傷心,“小姐,夫人她……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