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安柏用怪異的眼神看他，有些無法理解，“你怎麼會覺得我現在還會幫你？”
顧澗略微掙扎，還是說了，“與意兒有關的事。”
他吃大皇子的醋，也不喜歡安柏念着慕初意，可比起大皇子，他對安柏沒有那麼大的敵意。
聽到與慕初意有關，安柏停下了腳步聽他說。
這件事顧澗其實有些難以啓齒，可要不是沒有辦法，他也不會舔着臉找到安柏。
“大皇子今日給意兒送了株百年人蔘過去，你知道的，柔柔身體一直都不好，顧朗就將人蔘拿去給柔柔補身體了。可那人蔘意兒本是想要給母親用的，被顧澗拿走後，我擔心意兒難過……”
他話裏話外把自己摘了個乾淨，錯都是顧朗的，反而他是好心為了顧朗擦屁股，為了不讓慕初意難過。
還沒等顧澗說完，安柏就大概明白了他想說什麼。
他眉頭緊緊皺起，身上那股子溫潤如玉的氣息消失殆盡，只剩餘不耐。
“所以你們拿了大皇子給意兒的人蔘給林依柔補身體，現在惦記上我祖母那株了？”
“什麼叫惦記，我不是全城的藥鋪都看了，實在沒有賣，這才想到你家有。”
顧澗反駁了安柏的難聽話，繼續道：“這樣，我出雙倍的價格買，你賣給我。”
“呵～”
安柏被氣笑了，“你知道一株百年人蔘多少銀兩嗎？皇家賞賜的人蔘又值多少嗎？三公主生辰我雖然沒去，可也知道意兒掉進了冰冷的湖水，她的身體就不弱？不需要補補？”
他越說越氣，甩開了顧澗的手，眼神厭惡至極，“顧澗，你真的是我見過最為自私，最為不是東西的爛人，人蔘是我祖母的東西，我不會拿他人之物慷慨，你好自為之吧。”
以前只覺得顧澗脾氣差些，衝動些，從未像今日這般覺得他是個爛貨。
他走到門口，回頭看了眼顧澗，“你我今日起恩斷義絕，往後再無交情。”
並非是為了慕初意，而是他看透了顧澗。
他雖也不覺得自己就是善人，是什麼良人，可他多少有些良心，有些憐憫之心。
若非他的身份不合適，慕初意掉進冰湖，他定然也要送些補品慰問。
可顧澗不僅不在意慕初意的身體，竟然連帶着大皇子給慕初意的，都要奪了去給別人。
若非鬧大了難看，他今日真的很想要打顧澗一頓。
見安柏就這麼甩門離開了，顧澗煩悶的拍了下桌子。
煩悶的不僅是因為安柏要跟他斷交，也不是因為沒有買到人蔘，而是他竟真的沒想到慕初意大病初癒需要補補。
當時醋意薰了心，並未想那麼多，只想着慕初意寶貝大皇子送的東西生氣。
安柏也是小氣，因為這點事就要與他斷交，着實是有些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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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沒有回過神，這會明白了，他趕緊去藥店買了好些補品，又着急的回了相府。
他想着一株人蔘一次也不可能用完，給林依柔用些，剩下的留着給慕初意和丞相夫人也是可以的。
可回到府裏，他着急去了廚房詢問，才知道顧朗讓人整根人蔘燉了乳鴿，全部都要給林依柔端了過去。
他心裏有些氣惱，想着先把買來的補品拿去補償慕初意。
可去到挽秋閣的時候，挽秋閣的院門已經上了鎖，房內也在他敲門的時候熄了燈。
他拍門喊了慕初意，清荷略有些不耐的聲音傳出，“我家小姐已經睡了，好不容易才睡着的，大少爺還是先回去，別吵醒了她。”
清荷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好些，可心裏卻忍不住的不耐煩。
她雖然是個奴才，不該對主子做的事置喙，可是顧家這兩兄弟實在是太過火了。
明明都是他們做錯了事，可每次都能怪到慕初意身上。
真的是可恨的很。
聽聞慕初意睡了，顧澗也沒再打擾，轉而把買的那些補品都送到了後廚，吩咐廚房明日做了給慕初意送去。
聽到顧澗離開後，清荷又把燈給點亮了，繼續繡着給慕初意準備的披風。
慕初意手裏的醫書翻了一頁，然後按照書中描述的脈象給自己把脈。
她還不能從脈象分辨出身體問題，最多就是能夠分辨出什麼是沉脈，什麼是浮脈。
“小姐，明日不是還要入宮面見皇后娘娘，您不早些睡嗎？”
清荷將手裏的繡線收起來，轉身去給慕初意鋪牀，準備先給她把牀暖了。
夫人和林依柔老夫人那邊用炭的需求很大，慕初意這邊也就白日裏燃會，晚上沒有炭火，睡覺還是有些冷的。
所以近日清荷都跟着慕初意睡，互相取暖。
尤其是慕初意高熱不退那幾日，清荷幾乎是寸步不離的守着，困了也就只是趴在牀邊睡會。
慕初意放下手裏的醫書，拿着燈走到牀邊，把燈放在牀頭小几上，脫衣服準備睡覺。
今日傍晚宮裏來人，讓慕初意明日進宮，說是皇后娘娘想要見見她。
慕初意知道，皇后召見她，是因為大皇子與她的事情。
猜不透皇后的意思，慕初意的心裏略微有些忐忑。
但是來了的總要去面對，她經歷了這麼多，無論皇后見她是為了什麼都無所謂。
最差，就是指責辱罵。
這些她都經歷無數次了，換個人也就那樣。
但她覺得皇后就算是對她不滿，定然讓她太難堪。
她只怕自己不會說話，惹了皇后不耐煩。
翌日一早，她沐浴更衣，仔仔細細的收拾好每一處，免得讓皇后覺得她怠慢。
她穿上了最新的衣裳，讓清荷幫着擦了胭脂水粉，略微裝扮了番，頭髮卻沒有多插朱釵，只簡單的斜插了支不值錢的玉簪。
她也沒有用大皇子送她的狐裘，只是披上了件夫人讓人給她做的水綠色斗篷。
整個裝扮雖然略顯素雅，但是與她的身份很合適。
她一個還未被擡進府的側妃，自然是不能裝扮的過於張揚。
收拾妥當後，宮中接她的人也來了。
她隨着宮裏來人出去，遇上了準備來挽秋閣看她的顧澗。
顧澗好些年沒見到慕初意精心裝扮的模樣，一時間看的有些出神。
在慕初意目不斜視從他面前走過去的時候，他下意識的想要去拉住慕初意，被清荷擋開了。
“大少爺，小姐急着進宮面見皇后娘娘，不能耽擱了時間讓貴人久等。”
慕初意沒有回頭，也沒有給顧澗一眼，徑直帶着清荷離開，獨留給顧澗一個淡然絕情的背影。
看着慕初意的背影，顧澗覺得有什麼東西似乎在從他生命剝離，疼的他有些難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