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紙包裏,白色的粉末登時隨風吹散,直接撲在了那些人的臉上,頃刻間噴嚏不斷,緊接着便是噼裏啪啦的聲響。
一羣人竟莫名如同軟腳蝦一般,軟噠噠的癱坐在地上,一個兩個的臉上全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顯然是沒鬧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明明剛才還好好的,忽然聞到一股奇怪的花香,然後便是手腳不聽使喚,一下子成了爛泥,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卻是兩眼昏花,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這麼一來,板車都扶不住,車上的祝九和衙役呼啦啦全都被掀翻在地。
磕碰的磕碰,摔跌的摔跌。
祝九吃痛,旋即悶哼一聲,終是幽幽的睜開眼,入目的漆黑一片,讓他有些精神恍惚,宛若夢中一般,再回過神來,揉着疼痛的後腦勺坐起,發現自己竟身處荒郊野外。
一剎那,記憶倒灌。
祝九想起來了,他們喝了王富遞來的水,一下子全都被撂倒了,可他們明明看到王富也喝了水,若不是這樣,誰會信他?
等會,這些是什麼人?
東倒西歪,還持劍打算往前衝?
祝九心驚,一骨碌爬起來,手腳發軟得差點摔個狗啃泥,在對方持劍襲來的那一瞬,撿起了手邊的勢頭,狠狠丟擲出去。雙方都是虛弱之人,誰也佔不到便宜,誰也吃不了虧。
一人摔一跤,其後便是衙役都紛紛醒轉,雙方開始了無力的互搏。
陳識月左右查看,王英一把撿起地上的木棍,“姐姐。”
“好姑娘!”音落,她已經衝了出去。
王英畢竟年紀小,這個時候也不敢出去,只能撿起地上的石頭,藉着落地的火把光亮,還有稀薄的月色,一個勁的往那些人的身上丟石頭。
這些人正打得起勁,忽然間身上鈍痛,其後便見陳識月舉着棍子,狠狠的敲這些人的腦袋,畢竟她是大夫,大夫下手不往死裏打,對不起她這一身的醫術。
“打死你!打死你們!畜生!你們這幫畜生!”
頃刻間,打得這幫賊人吱哇亂叫。
“月大夫!”祝九的一顆心瞬時落回肚子裏,算是明白得七七八八。
但是這些賊人卻是驚詫不已,着實沒料到會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也許他們的手腳發軟之狀,也是因她之故?
畢竟,祝九喊了一聲月大夫。
大夫?!
陳識月快速攙起了祝九,“祝捕頭,他們就是那幫賊人!”
“兄弟們?”祝九一腳踹開虛弱的黑衣人,順手攙起自家兄弟。
看得出來,這幫人疲軟無力,顯然是中了招。
“是軟筋散,但是吸入不多,你們得抓緊!”陳識月忙道。
祝九:“明白!”
不可心慈手軟,必須速戰速決。
眨眼間的功夫,一幫人全部被拿下。
陳識月倒了倒手中的瓷瓶,已然空空如也,來一趟長溪村,幾乎將她的存貨耗得一乾二淨,真是快心疼死了。
但不給又不行,那一包軟筋散撒出去,衙役們多多少少也沾了點,加上之前水裏的蒙汗藥,若沒有藥丸解一解,只怕接下來還是不利於行。
這荒郊野外,那些人若是等不到這些賊人回去,八成會派人出來找尋。
祝九等人,必須恢復清醒。
“說,你們都是什麼人?”祝九讓衙役抽出了這些人的腰帶,將賊人全部綁起來,其後全部推上了板車。
這下好了,工具都是現成的,到時候一車全拉走。
“呵……”
看得出來,那個瘦高個是為首的。
但他現在連咬舌自盡的力氣都沒有,除了還能自主呼吸,什麼都做不了。
“搜他們身。”陳識月忙道。
火光搖曳,從他們身上搜出來不少好東西,一樣樣的皆擺在了一塊布上。
“月大夫,你來認一認。”很多都是瓶瓶罐罐,所以祝九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陳識月應該能辨別出來。
左不過,看着陳識月的臉色似乎不太好。
“怎麼了?”祝九低聲問。
陳識月眯了眯眸子,每個人的身上都有一個瓷瓶。
每個瓷瓶,氣味都不同,所以這裏面的東西也不同,唯一相同的便是瓶子裏的血腥氣還有腐爛的味道,裏面有蟲子在蠕動,火光中細看,可見內裏血色凝重。
“這是什麼?”祝九追問。
陳識月面色發白,快速將這些瓷瓶全都收起來,“祝捕頭,我們有大麻煩了。”
“啊?”祝九傻眼了,“為什麼?”
這是什麼大麻煩?
他不懂,不就是一些瓷瓶嗎?
毒藥?
很毒很毒?
那不吃不就行了嗎?
毒藥若不入口,那就是廢物。
“是蠱!這些人在煉蠱,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這些人在拿活人煉蠱!”陳識月徹徹底底的肯定,這山裏肯定有個地方,藏着一波人,拿附近村落裏的人當煉藥爐,用來煉蠱!
祝九腦瓜子嗡的一聲,“失蹤的孩子,是、是……”
他說不出口。
“月大夫,你有多少把握?”祝九忽然問。
陳識月愣了愣,一言不發。
“我知道,這的確是為難月大夫了,但……”祝捕頭環顧四周,“已經到了這地步,咱都沒有退路,此賊不除,來日必定禍害無數。大夫治病救人,現如今也是在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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蠱毒這東西本就不是尋常人能處置,陳識月在衙門的時候,既能救縣令大人一命,想必是有些法子的,光靠祝九這一身腱子肉,成不了事,還是得找懂門道之人。
“在衙門的時候,我是誤打誤撞,只能說……盡力而為。”陳識月不敢打包票,她的確沒這個能力。
很多東西,都是現學現用,她真的沒有十足的把握。
“不管結果如何,盡力而為就好。”祝九深吸一口氣,“這些人先送回去,交到大人手裏,如此一來,縱然我死在此處,大人也會繼續查下去。”
陳識月頓了頓,“你很相信大人?”
“不瞞月大夫,我入公門多年,看人的眼光還是不錯的,大人是個讀書人,雖然偶有迂腐,但與以往的縣令不同,他是真的會為民做主。”
陳識月將一包藥粉遞過去,“兩個時辰之後混在水裏,給每個人再喝點,免得這幫狗賊再蹦躂,傷人害命。”
“好!”衙役接過,收入懷中。
確保他們可以“軟”到衙門,交至縣令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