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閉嘴！這裏沒你說話的份兒。”葉澤遠冷冷打斷。
“……是。”葉百薇憤憤咬脣，卻待着不願意走，怎麼也要看一看這母女倆的笑話。
“夫人，你應該身在禁室。”葉澤遠居高臨下的看過來，怒氣洋溢，“爲何會跪在這裏？”
洛氏眼眶一紅：“將軍，妾身錯了！青玉犯下滔天大錯，險些害得阿榆命喪火海，妾身雖受了懲罰，始終寢食難安。得知阿榆今日回來，我一時糊塗纔會跑來請罪……”
“混賬！”葉澤遠氣地揚手，卻在洛氏顫抖委屈的眼神中僵在了半空。
撇開多年夫妻情分不說，洛氏掌家也從未讓他操過心，處處體貼周到，助他體面揚名。
若非滔天大錯，他是斷然不想當衆傷了髮妻的顏面。
但此番葉零榆險些被毀了名聲，滿院的下人又都看着，他身爲一家之主，不可能重拿輕放。
“你這一跪，險些讓阿榆落人話柄，淪爲不仁不孝之人……一旦鬧大，甚至可能毀了她的錦繡凰途。今日若不罰你，如何平息悠悠衆口？又如何對得起阿榆？”
洛氏心頭一緊：她已經被奪了掌家權，還關了禁閉……再要重罰，那極有可能被遷出府門。
絕對不行！
她扭頭抱住葉零榆，痛哭流涕，“阿榆，母親思慮不周，險些害了你！可是，我只是害怕你因爲青玉與我生了嫌隙，這纔出此下策啊。”
淚雨漣漣，情真意切。
儼然是個受了冤屈的可憐母親，行差踏錯也是爲修復自己與女兒的關係。
有錯，但情有可原。
“只要你能原諒母親的魯莽，怎麼罰我都可以。”
葉零榆眸光一閃。
好一招以退爲進！
她知道葉澤遠不忍真罰，又不得不罰，所以一句話就把壓力給到自己……
洛氏待她，還是這樣不留餘地。
“……真是冤孽！”葉澤遠順勢放下手，愧疚地走過來，“阿榆，你母親確實糊塗，但澄縣遇刺，茲事體大，她也是被嚇壞了。”
“阿榆，青玉謀害你的案子，爲父一接到消息便深入調查，結果確實跟你母親無關。不過，她確有失察之過，爲父也狠狠罰了。”
他看似對洛氏氣極，實則言語間意圖模糊青玉刺殺一案，“興許，此事本來也沒什麼幕後主謀，只是青玉素來對蘭兒忠心耿耿，故而對你心懷齟齬，包藏禍心。”
“陛下前兩天召我入宮，命令將軍府爲你討回公道，爲父疼你，自然盡心盡力……但事到如今，再要大張旗鼓地追查下去，不僅鬧得人心惶惶，對你和將軍府的名聲也不利。”
“父親以爲，女兒該當如何？”葉零榆面上恭順，心下冷笑：果然，他又要勸自己息事寧人，大事化小。
前世今生，一貫如此。
他從未真正將自己當作親生女兒。
“雖然阿榆安然無恙，但確實受了驚嚇。”葉澤遠有意淡化刺殺案的驚心動魄，佯裝慈愛，“此事，爲父會讓錢副將繼續暗中追查，若真有幕後主謀，一定嚴懲不貸。”葉澤遠說。
“但是，陛下對你頗爲關心。明面上，阿榆不如先顧全大局，息事寧人……”
他看一眼憔悴不堪的妻子，搖頭嘆息，“你看你母親被此事逼成了什麼樣子？若是再鬧下去，只怕整個將軍府都要雞犬不寧，遭人恥笑！”
“！！”滄月是影衛出身，自問情緒把控是基本功，聽到此刻卻忍不住面色緊繃。
三小姐怎麼說也是太上皇的救命恩人！
沒有她就沒有將軍府如今的榮華顯赫，這些人怎敢如此薄待於她？
“父親說的是。”葉零榆不動聲色，乖巧道：“我相信母親不會指使青玉害我，此事便暫時告一段落，孰是孰非還勞煩父親暗中追查。”
話已至此，要是她繼續追查青玉案，那便是對父母不孝，對家族不義，沒有大局觀。
哪怕葉零榆早就料到有此一遭，心裏依舊冷得厲害。
這兩人一唱一和，滿口仁義，實則沒有一個人將她放在心上，只拿她當一枚愚昧的棋子來糊弄。
既如此，休怪她不客氣了！
葉零榆先退一步。
不等兩人鬆一口氣，忽而擔心道：“青玉案事關重大，連陛下都倍加重視，若要按下不提，只怕需要旁的事來轉移注意力。”
她問洛氏，“母親，之前那兩樁沒了結的案子，罪魁禍首可抓到了？”
葉澤遠微微蹙眉。
本以爲她在澄縣九死一生，早該將這點‘小事’忘了的。
洛氏卻不慌，一抹眼淚：“放心吧，你的事母親自然是最上心的。夜宴盜竊和那晚的刺客，其實都出自一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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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零榆故作驚訝：“什麼？”
事關夜宴，葉澤遠謹慎地讓下人都退出去，連葉百薇都要攆出去。
“父親，姐姐當初半夜遇刺，至今刺客都沒有眉目，我也很是擔心，爲何不能留下聽一聽？”事關葉零榆，葉百薇不想輕易離開，只等着什麼時候能踩一腳。
葉澤遠不悅：“你……”
“讓薇薇留下吧。”洛氏眼底劃過一抹諷笑：留下這個蠢貨，她的證據也能更‘直接’些。
不多時。
侍女取來兩份口供、一套夜行衣、一枚家主令，還有一個黑木盒子。
洛氏伸手拿盒子，不小心手一鬆：“呀！”
哐當。
木盒墜地，裏頭的金銀首飾撒落一地。
最打眼的便是其中一對紅梅金絲鏤空珠花，色澤豔麗，工藝精緻，難得一見的珍品。
“這不是我小娘的珠花嗎？”葉百薇撿起珠花，面色不善地質問：“江南坊的獨家工藝，只此一對，怎麼會在母親這裏？”
柳氏出身江南，身家富足，喫穿用度常有母家補貼，若非有意低調，能比主母都過得滋潤。
她只當洛氏嫉妒私藏，只想着告狀，一時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葉零榆無語至極。
人怎麼能蠢成這樣？
“薇薇，這真是你小娘的？”洛氏面露震驚，將珠花拿給葉澤遠：“將軍，妾身能力有限，只查到針對阿榆的盜匪和刺客都是同一人指使，這些證據也是指向幕後主謀的。”
葉澤遠面色驟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