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陳識月開了口，霍青行自然是要為她去爭取的，就算到了太子殿下跟前，他也沒什麼可退縮，只是……眸子的擔憂清晰可見。
太子倒是好說話，並且也知道霍青行的意思，“你就不怕自己後悔嗎？”
“只要她不後悔，我又有什麼可擔心的？”霍青行深吸一口氣，“殿下，您動過心嗎？真正喜歡過一個人嗎？”
太子嗤笑兩聲，語氣分外平靜，“阿行，你久居邊關，又不曾經過男女之事，獨獨在這一棵樹上吊死，着實是可惜了。”
“殿下，臣這輩子只做兩件事。一件替君主守江山，一件便是與月兒長相廝守。”霍青行回答得很直白，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
看得出來，霍青行是真心的。
“孤這輩子也就一樁事，守老祖宗留下的基業，福澤萬民，惟願天下太平。”太子深吸一口氣，“兒女私情只會影響孤的判斷，所以孤絕對不會讓女子左右自己的想法，天下事豈能因一己之私而妄為？”
霍青行行禮，“正因為太子殿下仁德，臣等才甘願為了殿下，為了這江山社稷，肝腦塗地，在所不辭，死亦不悔。”
“阿行言重了，孤還得靠着你們霍家，戍守邊關，抵禦外敵呢！”太子打趣，“放心吧，孤自有主張，等孤的消息便是。”
“多謝太子殿下。”
這便是答應了。
回來的時候，霍青行明顯情緒不高。
陳識月將工錢還給了平安堂掌櫃，然後去了一趟回春堂，白家那邊也是提心吊膽的，尤其是太師府造反，丞相暴病而亡，所有人都不敢輕舉妄動，生怕這波火會燒到自己頭上，如此便是前功盡棄。
聽得陳識月親自來解釋，白重和李嚴對視一眼，各自心中瞭然，知曉接下來的事情得妥善斟酌，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再冒失了，否則被一鍋端，惹來帝王動怒，來日能否翻案不知道，但當下牽連九族是真。
“一切，等將軍府的消息吧！”
陳識月恭敬行禮，白重和李嚴連連點頭。
“我會讓所有人都按兵不動，以免亂了計劃。”李嚴了悟。
出了回春堂，陳識月在街頭站了站，似乎是在想着呢？
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往回走。
林梵遠遠的跟着，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不該上前。
驀地，一輛馬車忽然停下，陳識月幾乎沒有任何的防備，冷不丁被人扣住了肩膀，一下子拽進了馬車。
“姑娘！”
林梵疾追上來，卻聽得內裏忽然傳來一聲低喝，“回宮。”
那一瞬間，林梵腳下生根，恍惚好似意識到了什麼，掉頭就往將軍府跑。
眼下這件事肯定和宮裏那位有關係，林梵自認為沒辦法處理這件事，只能找霍青行，想來他會有辦法，又或者這本就是說好的？
馬車直接進了宮，陳識月沒有任何的反抗。
車內端坐着穿深色長袍的男人，瞧着他身型纖瘦，喉結淡薄，眼神迷離之態，陳識月隱約猜到了他的身份，但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靜靜的坐在邊上。
“月姑娘是嗎？”
他開口，聲音尖細。
陳識月頷首，“是！”
“膽子不小，倒是一點都不怕。”男人嗤笑兩聲，“罷了，有自知之明也是好事。”
聞言，陳識月垂下眼簾，安靜坐着。
等到馬車停下，她便跟在了男人的身後，亦步亦趨的走在了宮道上，一路上所有的宮女太監都離得遠遠的，無一人敢輕易靠近，到處可見的侍衛，一個個帶刀守衛，稍有不慎便是人頭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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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識月懷揣着一顆惴惴不安的心，左拐右拐的，被帶進了一座宮殿，她不敢擡頭，不敢四處張望，只管緊跟着男人後面。
終於，她跪了下來。
牀幔遮着，看不清楚裏面的真容，但是她知道里面的人是誰，也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可這一趟必須來。
有時候要成就某些事情，就必須要有所犧牲。
“你姓陳。”李敬一開口。
陳識月磕頭行禮，“民女陳識月。”
在帝王跟前，耍不了滑頭，何況這一次進來，她想着……大概是沒機會活着出去了，但若是真的能做點什麼，倒也是值得的。
“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自己在說什麼？”李敬似乎很虛弱。
陳識月垂下眼簾，“民女知道，一己之力，無力迴天，但民女想試一試。”
“你父親是個硬骨頭。”李敬忽然開口，“朕倒是想知道，他的女兒，骨頭有多硬？”
陳識月握緊了袖中拳頭，“民女遊走民間，習得些許岐黃之術，偶然間得一妙法，可助人延年益壽，瀕死者能向天借日。”
帷幔，逐漸掀開。
皇帝就坐在那裏，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只螻蟻。
“民女知道，口說無憑，皇上未必會相信，但是……民女願意試給皇上看，要殺要剮，且聽皇上吩咐。”陳識月脊背發涼，但說出來的話卻是字字鏗鏘，聽着倒像是那麼回事。
王海皺起眉頭，“皇上，這……”
“你要如何試？”李敬問。
陳識月捋起了胳膊，“請公公拿匕首，在民女胳膊上劃一刀。”
王海：“……”
“王海。”李敬顯然是起了興趣。
身為帝王，誰不想萬歲萬歲萬萬歲？
可李敬腦子還算清楚，知道這世間並無長生之法，所以他心中有期盼，但沒有付諸行動，除了丹藥還是丹藥，再無其他。
刀子閃爍着寒光，王海猶豫了一下，“姑娘？”
陳識月點點頭，將胳膊伸過去。
胳膊上，陡然被劃了一道，鮮血登時涌出，看得李敬直皺眉頭，御前見血可不是什麼好事，但是下一刻，李敬微微僵直了脊背。
陳識月拿起了帕子，擦去了胳膊上的血，刀痕還在，血還在往外滲，但是大有止住的徵兆，似乎……似乎有着肉眼可見的癒合能力。
“這是什麼意思？”李敬駭然。
陳識月深吸一口氣，“啓稟皇上，民女身上有一外邦至寶，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能讓你活下去。至少目前來說，便是如此，民女願意將此寶獻給皇上。”
說話間，她胳膊上的傷已經止住了血，甚至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正在快速癒合。
這樣的癒合速度，足以讓皇帝相信她所言非虛。
“此為何物？”李敬招招手，示意她靠近。
王海攙起陳識月，“近前回話。”
“是！”陳識月上前，畢恭畢敬將胳膊的傷，展露在地上跟前。
李敬眼中滿是不敢置信，真的沒想到，這傷口居然會自己快速癒合？
好東西，這真的是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