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吃到了熱乎乎的飯菜,長霧只覺得白日裏的辛勞都值了。
待吃飽喝足,躺在了草垛上,長霧這才開口道,“你以前也是這麼帶着我過活的?”
“嗯?”陳識月一怔。
長霧又問了一遍,“也是這麼艱難嗎?”
這讓陳識月如何回答?
但話都到了這份上,自然是要應的,“要不然呢?拖着你這個拖油瓶,還得從小教你如何有行醫,委實費勁。”
“辛苦你了。”長霧嘆氣。
陳識月收拾了一下,坐在了臺階上,瞧着今晚的月色。
月色很好,清輝如練。
長霧坐在她身側,瞧着極好的月色,眉心微微擰起,“我們真的沒有別的至親了嗎?所謂的骨肉血親,就只有你我二人了?”
“你還有個兄弟,暫時不知所蹤。”陳識月不緊不慢的開口。
長霧詫異,“你之前怎麼沒提過?”
“那你也沒問呢!”陳識月白了他一眼。
長霧不解,“我那兄弟長什麼樣?”
“跟你一個樣,但是很高,很瘦。”陳識月解釋,“就是腦子不好使,有點蠢笨。”
長霧了悟,“是個傻子啊?”
陳識月沒說話。
“也對,要不然怎麼會丟失呢?”長霧嘆氣。
陳識月眼角眉梢微挑,似笑非笑的繼續道,“你那兄弟是被你弄丟的,不知道丟哪兒去了,所以說傻的不只是他一個,你也不見得聰明到哪兒去?”
“我丟的?我弄丟的?”長霧不敢置信的瞪大眸子,以手自指,“你說我?”
陳識月白了他一眼,“瞎嚷嚷什麼?是你是你就是你,這下清楚了吧?”
“我把我兄弟弄丟了?”長霧喉間滾動,“我是怎麼把他弄丟的?”
陳識月不想再與他糾結在這個問題上,“這我哪兒知道?若是知道,我不得給找回來?找不回來,肯定有找不回來的原因。”
“對不起。”長霧垂下眼簾。
陳識月托腮瞧着月亮,“不用說對不起,緣分這東西本來就很奇妙,也許今日丟了,明日就自己回來了?誰知道呢!”
長霧不說話,大概是覺得愧疚,就這麼靜靜的陪坐着。
半晌過後,陳識月又道,“一身的醫術來之不易,要做個好人,做壞事是有報應的。”
長霧雖然不解,她為什麼忽然來這麼一句。
但既然是長輩所言,作為晚輩自然是要遵從。
“知道了,小姨。”
“早點休息吧!”陳識月起身回屋。
長霧坐在臺階上,瞧着極好的月色,略顯無奈的嘟噥,“我的兄弟?我居然還有兄弟?”
可是,兄弟去哪兒了呢?
夜色沉沉,呼吸均勻。
牆外忽然傳來亂糟糟的動靜,硬生生將二人從睡夢中驚醒。
長霧第一時間衝到了院子裏,這是出了什麼事?
“怎麼了?”陳識月披着外衣出來,皺着眉頭穿好,“出什麼事了?”
長霧側耳聽着,“好像是隔壁?是知府大人的府邸。”
“鬧賊了?”陳識月狐疑的開口。
長霧搖搖頭,“不清楚,你待着別動,我看看去。”
音落,長霧縱身一躍已經翻牆而出。
陳識月可沒這麼聽話,湊熱鬧這事能少得了她?現如今的她,又不是失憶之前那個謹小慎微之人,忘記了自己的欽犯身份,行動果然自由多了。
爬出了牆,陳識月站在了街邊看熱鬧。
大晚上的,不少人都跑出來站在家門口湊熱鬧,瞧着衙役提着燈盞,火急火燎的在城內奔跑,說是死了什麼人?
“這是怎麼了?”
“哎呦,你不知道啊?說是那邊巷子裏死了個人,就是不知道怎麼回事?”
“死人啊?誰幹的?怎麼死的?”
“這誰知道?就知道這裏面死了人,不過……沒聽到什麼動靜啊!”
陳識月豎起耳朵,沒聽到動靜怎麼知道死人了?
“死的是誰啊?”陳識月壓着嗓音詢問。
百姓們都是探頭探腦的,瞧着前方明晃晃的火把,一個個都瞪大眼睛。
這哪兒知道呢?
“怕是事兒不小,我瞧着好像是知府大人都過去了。”
“哎呦,知府大人都去了,那死的這個……身份怕是不得了吧?”
“這不會是哪位大人吧?”
話是這麼說,人卻是沒看見的。
一個兩個議論紛紛,但無人敢輕易往前湊,這要是詢問附近都有些瞧見,湊進了就會被詢問,誰都不想招惹這樣的晦氣事。
但陳識月沒關係,她就想知道這大晚上的,死的是誰?
隱約覺得,有點心裏不安。
悄悄摸過去,陳識月眉心緊蹙,前面衙役已經攔路,內裏火光搖曳,根本不讓過去,只瞧着地上似乎躺着一個人,火光下有血色映出。
是死了人,而且應該是利器所傷,看血色應該剛死沒多久,血還沒有凝結成深色。
百姓也有探頭探腦的,但沒辦法靠近,畢竟衙役都守着呢!
便是長霧,也是無功而返。
“你怎麼出來了?”長霧拽住她胳膊,“走!”
這可不是湊熱鬧的地方,人都死了呢!
“死的是誰?”陳識月問。
長霧搖搖頭,“聽說是個官。”
至於什麼官,那誰知道?
老百姓又不認識。
“官怎麼會出現在這巷子裏?大半夜的,黑燈瞎火的,這邊鋪子都關門了,要買東西也不至於一個人單獨前行,府中有奴僕丫鬟,使喚誰不成?”陳識月頗為不解,“出現在這裏,應該是跟誰約好的吧?”
長霧看了一眼前方的人羣,拽着她往回走,“別看了,這些事情跟咱沒關係,明日還得上工,趕緊回去歇着吧!”
還好不是進了賊,要不然真的搜查起來,他們這偷偷進人家院子的事就瞞不住了。
等明日!
明日賃了屋舍,就不會有如此擔憂了。
“大人,怎麼辦?”衙役拱手,“附近沒發現異常。”
對方下手快準狠,死者幾乎沒有任何的反抗,可想而知當時的場景,只不過為什麼會在這陰暗的小巷子裏?這裏甚至於沒有後門,只是一條通道,尋常也不怎麼會有人經過,因為並非鬧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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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呢?
到底是誰殺的?
柳大人回頭看了一眼,驀地眉心陡蹙,隱約好似瞧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大人?大人?”衙役連喊兩聲。
柳大人這才回過神來,“什麼?”
“您怎麼了?”衙役不解。
柳大人揉了揉眉心,“這大晚上的精神不濟,大概是看走眼了,沒什麼事,待仵作初步查驗之後,先把屍體擡回去。待會找個人,去看看歐陽捕頭,若是身子好些,讓他趕緊回衙門幫忙,這一次……怕是真要出大亂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