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人快速去找歐陽恭,畢竟現在這局面,可能不只是衙門一家的事情,等到明日早朝,估摸着天都要塌了。
知府大人的腦瓜子都是嗡嗡的,這一時半會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只能先把屍體擡回去再說。
一轉頭,知府大人愣了愣。
那背影竟是有幾分眼熟,好像……
“大人?大人您怎麼了?”師爺問。
柳知府回過神來,“沒什麼,可能是本府看花了眼。”
沒事,沒事。
這大晚上的,肯定是看錯了。
歐陽恭是真的沒料到,這大晚上還在養傷,就被人揪出了被窩,雖然是一家吃飽全家不餓的狀態,但好歹也得當個人,誰家好人在大晚上的拽着傷重之人出任務?
“什麼死了人?”歐陽恭虛弱得說話都費勁。
九死一生從山上逃回來,哦不,應該說是被人帶回來的,因為後來他便陷入了昏迷,再醒來已經在醫館,要不是回春堂的大夫妙手回春,他早就沒命了。
人都剛醒來沒多久,喝藥都得大喘氣,哪兒還能爬起來幹活?!
不幹。
拉磨的驢都不帶這麼使喚的。
“死的是……”衙役湊到了他耳畔低語,“頭,大人說您若是能爬起來,就趕緊去看看吧,這怕是要亂了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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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恭眼一閉,“你怕是嫌我死得不夠快。”
“頭,咱不是也沒辦法嗎?知道您傷得重,當時您被送進醫館,大人也是知道的,不過大人都沒問您去哪兒傷得這麼重……”似乎意識到跑題了,衙役又道,“頭,您能爬起來嗎?”
歐陽恭面色平靜的看向他,“你看我像你祖宗不?”
衙役嘿嘿笑着。
“我從閻王殿爬出來,找你索命來了。”歐陽恭白了他一眼,“我去不了,這件事你們自己看着辦,若是就這麼把自己的性命搭進去,我比竇娥還冤!”
衙役無奈的撇撇嘴,“行吧,那我去回了知府大人。”
就在他轉身離開的時候,歐陽恭又道,“有什麼消息,一定要來告知我,我也想知道,究竟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天子腳下做這等齷齪事情?”
“是!”衙役擺擺手,快速離開。
待人走後,歐陽恭眉心緊蹙,隱約意識到這些事情都不簡單,一下子死了這麼大一個官,難不成有什麼大陰謀之類的?
若是如此,那可就糟糕了!
可他如今的狀況,也不允許他多管閒事。
不知道,他們現在如何?
冬梅姑娘怎樣了?
真是愁人呢!
更愁的是滿朝文武,金都內外,人心惶惶。
天還沒亮,消息就傳開了。
管家急吼吼的進門,奈何霍青行還在昏迷,話到了嘴邊只能咽回去,罷了罷了,還是先讓少將軍好好養傷為好。
雖然脫離了危險,但霍青行仍是時常陷入昏睡之中。
這種狀況,並不樂觀。
算了,再等等吧!
不過宮裏卻是等不了,今日早朝之上,帝王勃然大怒。
驚得底下文武百官,一個個面如土色,跪地齊聲高呼“皇上息怒”,無一人敢為此番事情擔責。
死的不是尋常人。
是戶部尚書孫乾。
天曉得,連尚書都敢殺,這兇手得有多窮兇極惡。
“天子腳下,王法條條,居然還有人行此惡事,簡直是豈有此理。”李敬勃然大怒,眸光狠狠的掠過底下衆人,“你們一個個都是吃乾飯的嗎?如此惡人闖入城中,殺死朝中重臣,今日是孫乾,明日呢?明日該是誰?是不是要等到刀子架在朕的脖子上,爾等方可警醒?”
聞言,百官瑟瑟發抖。
一個兩個跪在地上,不敢起身,“臣等該死,請皇上息怒。”
息怒?
皇帝現在怒火滔天,恨不能將這幫廢物都丟出去,眼皮子底下死了一位三品大員,怎不叫他憤怒難當?為什麼死的?怎麼死的?事情到此為止了嗎?
沒人知道。
一切都是茫然。
“今日是朝臣,明日就是朕。”李敬拍案而起,“刑部。”
刑部尚書王寒,慌忙往外挪行幾步,“臣在。”
“朕只給你們五天的時間,查不清楚來龍去脈,弄不清楚人是誰殺的,朕就拿你是問。”李敬拂袖而去。
王寒抖了抖,俯首磕頭,“臣……遵旨。”
無一人敢吱聲,無一人敢擡頭。
及至太監一聲喊,“退朝!”
衆人懸在嗓子眼裏的一顆心,才算稍稍回落,擡頭時,帝王早已走遠。
饒是當朝丞相楊文權,此刻也是沉默着,不置一詞。
“王大人!”邊上衆人,輕輕將王寒扶起。
王寒滿頭是汗,面色青白,衝着衆人拱拱手,算是謝過了。
百官魚貫而出,都匆匆離宮,誰知道接下來還會出什麼事情呢?能躲一時是一時,這樣的事情絕對不能沾手,否則帝王一怒,怕是身家性命都難保!
“丞相大人!”王寒拱手。
楊文權嘆口氣,無奈的看向他,“皇上正在氣頭上,這件事瞧着有些棘手,王尚書要抓把勁,說是五日……唉,盡力吧!”
王寒張了張嘴,愣是吐不出半句話來。
還能如何?
瞧着所有人一個接一個的出去,身為刑部尚書還能如何呢?
低頭幹吧!
查不出真兇,他王家的好日子便也到頭了。
伴君如伴虎。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對於這次的事情,帝王沒有追究巡城都尉府的職責,已經是皇恩浩蕩,但若是再來一次,又或者是查不出真兇,那時候皇帝再秋後算賬,便是一個都跑不了。
出了宮門,上了馬車。
楊文權的臉色徹底沉下來,“回府。”
“是!”
馬車剛停下,兒子楊賢已經站在了府門口,看上去臉色也不太好,多半也是因為這次的事情。
“父親!”楊賢行禮。
楊文權下了馬車,“你怎麼回來了?皇上那邊沒說什麼?”
“皇上讓加強皇宮警戒,其他的倒是沒什麼。”楊賢緊隨其後,“我只是擔心,這件事的背後……若是有人因此而大做文章,怕是沒那麼容易善了。”
楊文權頓住腳步,長長的迴廊,無人敢駐足,他目光幽沉的轉頭看向自己的兒子,有時候真的懷疑,這兒子真的是自己生的嗎?
“父親這是何意?”楊賢眉心擰起。
楊文權是百官之首,雖年紀上來了,但一點都不影響思考,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豈會看不明白他那點心思,“來試探自己父親的口風,這是為人子該做的事情嗎?”
楊賢被噎了一下。
“你是楊家的人,怎麼能胳膊肘往外拐?”楊文權面黑如墨,“誰都可以懷疑我,唯獨你這個當兒子的不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