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別人，正是程立的聲音！
沈知言心中一喜，顧不得刺鼻的煙霧還在灼燒着他的肺部，猛地拉着沈清茹就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衝去。
沈清茹也緊緊跟着，雖然眼前一片模糊，但程立的聲音讓她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一點。
他們跌跌撞撞地往前跑，空氣中除了滅火器的乾粉味，還混雜着一股焦灼的火藥味，顯然外面的情況比他們想象的還要糟。
“程立！你在哪兒？！”
沈知茹一邊咳嗽一邊喊道。
這種時候，所有的驕傲和控制欲似乎都被恐懼沖淡，只剩下對那個男人的本能依賴。
“別喊！跟着聲音過來！”
程立的聲音又近了一些，伴隨着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就在兩人快要摸到牆壁的時候，一股力量突然從側面拉住了沈知言。
“嚇死我了！程立，你特嘛怎麼在這兒？！”
沈知言被突如其來的接觸嚇了一跳，待感覺到對方的手勁和位置，才確定是程立。
精神高度緊張加上煙霧的刺激，沈知言的口癖又冒了出來。
程立沒有理會他的髒話，只是迅速抓住了沈清茹另一只手。
兩人的手握在一起，雖然隔着衣物，沈清茹依然能感覺到他手心的溫度和力量。
那一瞬間，一種久違的安全感涌上心頭，她甚至來不及去分辨這種感覺是否妥當。
“走！”程立簡短地說了一個字，然後拽着兩人向前方快步移動。
他在煙霧中似乎能精準地判斷方向，沒有絲毫猶豫，腳步穩健而迅速。
“咳咳……外面什麼情況？”
沈清茹一邊跟着跑一邊問道。
“煙霧彈加上……幾個不識相的。”
程立言簡意賅，語氣聽不出什麼波動，彷彿只是踩到了幾塊不乾淨的石頭。
他們跑出沒幾步，前方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模糊的人影。
煙霧雖然濃，但近距離還是能看到個大概輪廓。
“在那邊！抓住他們！”
一個粗啞的聲音在煙霧中響起。
“媽的！還真有人不怕死！”
沈知言低聲咒罵了一句，下意識地想把沈清茹護在身後。
程立的動作比他更快。
他沒有停下腳步，只是空着的那只手猛地伸向旁邊，抄起了一個消防栓旁邊的……消防水帶卷盤。那捲盤是鐵質的，沉甸甸的。
幾乎是在抄到手的同時，程立身體一側，手中的卷盤帶着呼嘯聲就朝着那幾個衝過來的人影掄了過去！
“嘭！噗嗤！”
悶響伴隨着身體倒地的聲音，接着又是一聲慘叫。
程立甚至沒有看清楚擊中了誰，就繼續拽着沈知言和沈清茹往前衝。
“小心！他們有槍！”
沈清茹驚呼一聲，因爲煙霧遮擋，她剛纔只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舉起了什麼東西。
“砰！砰！”
兩聲槍響緊隨而來，子彈帶着破空聲擦着他們的耳邊飛過，射在了後面的牆壁上，發出“啪啪”的響聲。
程立腳下不停，帶着他們出了沈清茹的別墅。
“這邊！”程立沒有絲毫猶豫，拉着他們朝着另一條小巷子衝去。
這條巷子狹窄，七拐八繞，是甩開大部隊追兵的最佳選擇。
“媽的，這幫狗東西，真特嘛的陰魂不散！”
沈知言一邊跑一邊低聲罵道，肺裏火辣辣的疼，乾粉和煙霧讓他喘不過氣來。
沈清茹也沒好到哪裏去，臉色煞白，緊咬着嘴脣，只能緊跟着程立的步伐。
進了巷子，七繞八拐，身後的腳步聲果然被甩開了一些，但還是有零星的、更急促的腳步聲緊追不放，聽聲音，至少還有兩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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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深處昏暗潮溼，瀰漫着垃圾和黴味。
程立快速掃視，尋找着可以進一步藏匿或脫身的地方。
跑過一個堆滿雜物的角落時，他眼角餘光瞥見地面上有一個被雜草和垃圾掩蓋住的圓形井蓋。
“走！進去！”
程立猛地停下腳步，手指指向那個井蓋。
沈清茹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瞬間就明白了那是什麼。
她漂亮精緻的眉毛皺了起來，毫不掩飾的嫌棄。
那黑乎乎、散發着陣陣惡臭的地方，怎麼可能進得去？她的世界裏從來沒有過這種地方！
“下……下水道？”
她遲疑地問道。
“除了這兒，沒地方跑了。”
程立說這話時很平靜，彷彿只是在討論今晚喫什麼，而不是要鑽進這種鬼地方躲避追殺。
他走到井蓋前，試着用腳尖踢了踢，發出沉悶的聲響，確認是能打開的。
沈知言緊跟着跑上來，也看到了井蓋和沈清茹臉上的表情。
他先是一怔，隨後眼中閃過一絲讚賞，看向程立的眼神都變了。
這特嘛的，真夠絕的！這種時候，除了最原始、最不可能被想到的地方，還能去哪兒？
不愧是程立，腦回路果然不一樣。
“大小姐，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沈知言顧不上擦額頭的汗，利落地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動作輕柔地展開，直接兜頭包在了沈清茹的身上，幾乎把她從頭到腳都裹了個嚴實。
“這樣就不髒了，大小姐。”
沈清茹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一愣，又聽見他那句“大小姐”，心裏涌起一股複雜的暖意。
她本想推開那件帶着汗味和煙味的衣服，但看沈知言認真的眼神，還有他那句貼心又卑微的話，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她知道沈知言是真心爲了她好，爲了不讓她沾染那令人作嘔的污垢。
沈知言也沒等她反應，直接握住她的胳膊，半拉半拽地把她帶到井蓋邊。
“程立，快開！”他催促道。
程立沒說話，已經彎下腰，雙手抓住井蓋邊緣的摳手，使勁往上擡。
井蓋很沉，發出“吱嘎”一聲刺耳的摩擦聲，帶着一股更濃烈、令人作嘔的惡臭撲面而來。
沈清茹本能地往後縮了一下，用包住自己的外套捂住了鼻子和嘴，只露出一雙眼睛，警惕又嫌惡地看着那個黑洞洞的入口。
“大小姐，小心點！”
沈知言顧不得自己，扶着沈清茹的腰，先幫她跨過了井口。
裹着外套的沈清茹顯得有些笨拙，但沈知言一直穩穩地託着她，確保她沒有碰到井口的任何地方。
沈清茹身體僵硬，幾乎是被沈知言推下去的。
她腳下一空，雙腳踩在了冰冷潮溼的地面上，一股帶着硫磺和腐敗物的惡臭瞬間鑽入她的鼻腔，讓她差點吐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