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立伸出手，隔空朝着沈清茹的胸口方向點了點，隨後一臉平淡的說道。
“衣服漏了。”
沈清茹渾身僵硬，原本就因爲溼透的衣服貼在身上而感到的不適和羞恥，瞬間被程立這句話放大了一萬倍。
她不是沒感覺到布料溼透後那種令人尷尬的透明度，但她以爲在這種狼狽時刻，程立至少會裝作沒看見。
結果他竟然這麼直白地、平靜地說出來！
她的臉頰瞬間像被火燒一樣，迅速躥紅，熱得她幾乎要冒煙。她咬緊下脣，猛地扭過頭去，緊緊地環抱着雙臂，企圖遮掩那怎麼都遮不住的輪廓。
該死，她現在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個混蛋，這個時候還有心思開這種玩笑？
不，他甚至不是在開玩笑，他的語氣太他媽的平靜了，自己難道連一點吸引力都沒有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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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更讓人惱火！
沈知言站在一旁，雖然沒有像程立那樣盯着沈清茹看，但也意識到了氣氛的尷尬。
他看着沈清茹漲紅的臉，又看看程立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心裏直犯嘀咕。
這兩人，真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正常相處。
他趕緊上前一步打破僵局。
“咳……那個，大小姐，程總。”
沈知言搓了搓溼漉漉的手臂，感覺寒意一點點鑽進骨頭裏。
他瞥了一眼周圍荒涼的亂石灘，以及遠處黑沉沉的海面，心裏涌起一股強烈的求生欲。
“我們……還是先找個地方落腳吧？從早上到現在，就沒停過，誰他媽受得了啊，又冷又餓的，再這麼待下去，非凍死在這兒不可！”
他這話說得有點急，夾雜了一絲瀕臨崩潰的咒罵，倒是很符合他精神狀態不好的時候的樣子。
不過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在大小姐和程立面前爆了粗，趕緊收了聲，臉上露出幾分窘迫。
沈清茹聽到沈知言的話，總算有了個臺階下。
她依然沒回頭，只是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程立也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他沒再看沈清茹，而是開始觀察起周圍的環境。
這地方顯然不是個好地方，冷風嗖嗖地刮，裹挾着海水的腥味和說不清道不明的腐臭味。
腳下的石頭溼滑鋒利，一不小心就會劃傷。
“往那邊走。”程立擡手指了指遠處，那裏似乎有一片略高的崖壁，或許能擋點風。
沈知言立刻附和。
“對對，往高處走，找個背風的地方。”
沈清茹這才慢慢轉過身，她的臉色依舊有些泛紅。
複雜地看了程立一眼，然後默默地跟着沈知言朝程立指的方向走去。
她走得很慢，腳踝還有些隱隱作痛，加上溼透的衣服沉重地貼在身上，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
程立跟在他們身後，沒催促，也沒幫忙。
他只是保持着一段距離，目光警惕地掃視着四周。
雖然暫時逃脫了追擊，但危險並沒有解除。
他們現在孤立無援，衣衫襤褸，又冷又餓，是最脆弱的時候。
海風呼嘯着，刮在臉上生疼。
沈清茹緊緊地抱着自己，彷彿這樣能擋住那無孔不入的寒意和來自程立的、讓她無地自容的目光——儘管他現在並沒有看她。
沈知言走在前面一些，時不時回頭看一眼沈清茹，眼神裏帶着擔憂。
他自己也渾身溼透，凍得嘴脣都有些發紫，但他更擔心自家大小姐。
他深吸一口氣，儘量壓下心底的煩躁和那股想罵人的衝動。
媽的，這都什麼事兒啊！
程立當然看到了沈清茹的艱難，也看到了沈知言的擔憂。
但他沒說話，也沒表現出任何要幫忙的意思。這並不是冷血，而是他知道，在這樣的環境下，保存體力、保持警惕纔是最重要的。
而且，對於沈清茹這個女人，他心裏太清楚了，她要的是獨立，是驕傲，而不是在這種時候被人像個弱者一樣攙扶。
那只會讓她更惱火，覺得自己的尊嚴又一次在程立面前破碎。
他們默默地往前走，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以及偶爾傳來的一兩聲海鳥的悽鳴。
空氣裏除了腥鹹的海水味，似乎還混雜着令人作嘔的腐爛氣味，不知道是海里衝上來的什麼東西，還是這片荒灘原本就有的。
走了大概十幾分鍾，他們終於來到了程立之前指的那個地方。
那是一片略微凸起的崖壁，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凹陷，雖然不大，但至少能擋住一部分迎面吹來的風。
“先在這裏歇一下吧。”
沈知言立刻點頭附和，幾乎是踉蹌着走到崖壁下，背靠着冰冷的石頭坐了下來。
他喘了幾口氣，感覺肺裏像是要結冰一樣。
沈清茹也慢慢地走了過來，她沒有立刻坐下，而是小心翼翼地找了一塊相對乾淨平整的石頭，撩了撩身上溼漉漉的頭髮，這才緩緩地坐了下去。她的動作帶着幾分僵硬，看得出腳踝的傷勢和身體的不適對她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這地方……真是他媽的鬼地方。”
沈知言忍不住又低聲咒罵了一句，這次他也沒顧得上收聲。他實在是太冷了，也太累了。
沈清茹沒有吭聲，只是閉着眼睛，靠在冰涼的石壁上。
程立沒有坐下，他依然站在外面一些，警惕地看着遠處的海面和周圍的環境。
“這裏不是久留之地，”
程立的聲音再次響起。
沈知言立刻附和。
“對對，再這麼下去，絕對要生病。大小姐，您的腳怎麼樣？”
沈清茹睜開眼，輕輕搖了搖頭。
“沒事。”
沈知言哪裏肯信，他知道自家大小姐向來嘴硬。
但他看沈清茹現在這個樣子，也不好強求，只能轉頭看向程立。
“程總，接下來怎麼辦？這裏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
程立收回目光，看向他們兩人。
沈知言凍得瑟瑟發抖，沈清茹雖然強撐着，但狀態顯然更差。
“往北走，”程立指了指一個方向。
“這邊地勢更高，應該能找到路。霓虹這裏地方不大，總能找到有人煙的地方。”
沈知言聽到這話，勉強振作了一些精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