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梵猶豫了半晌，“那……沒有真憑實據，怕是沒辦法指認，尤其是現在這種狀況，安信不能言語，根本無法為證。只有抓住這個趙長生，讓他曝露在人前，否則的話無法讓人信服。”
“沒錯，是這個理兒。”林序點點頭，“但是要抓他太難了，這廝現在被少將軍毒瞎了眼睛，肯定更加謹而慎之，小心翼翼的藏起來。”
林梵沉默，與自家兄弟對視一眼，各自心事重重。
“回去之後別在月大夫跟前亂說話，月大夫心思重，會影響她。”林序叮囑。
林梵輕嗤，“我又不是傻子，還用得着你來教我做事？”
語罷，掉頭就走。
林序懷中抱劍，無力的靠在了牆壁上，眼神略顯空洞，原以為上過戰場，誓死護衛過家國之人，多少是有點硬骨頭的，沒想到竟會出這樣的叛賊。
誰能想到呢？
因為一己之私，害死二十萬大軍，這筆賬……怎麼算都不為過。
其實，就算他們不說，陳識月也清楚這裏面的彎彎繞繞，她素來是個冷靜自持的人，但是這一刻真的沒忍住。
夥計叫了好幾聲，她才從失神中換過來，“什麼？”
“姑娘要是身子不適，可以跟掌櫃告假，你這臉色委實不好看。”夥計擔憂的看着她。
陳識月搖搖頭，“我沒事，就是昨夜沒睡好。”
“我知道，是因為昨夜鬧的那一場。”夥計接過話茬，“說是找到了兇手，但是人跑了，還傷了不少人呢！不知道這會，兇手藏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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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識月嘆口氣，“但願早點抓住兇手，要不然還不知得死多少人？”
“可不是嘛！聽說虧得霍少將軍，要不然連人家的衣角都摸不着。”夥計滿臉的鄙夷，“整日到處搜人，還不如少將軍一出手呢！”
語罷，夥計搖着頭去了後院。
陳識月收拾了櫃檯，然後在門口站了站，瞧着軍士急急忙忙的從跟前跑過去，好像是又出了什麼事，鬧得人心惶惶。
百姓議論紛紛，“哎呦喂，前面又打起來了。”
陳識月的一顆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當即看了一眼藏匿在街角的林梵。
林梵點頭，快速跟上去查看。
這一大早的，能出什麼事情？
心頭有些莫名慌亂，陳識月想着，可別再出亂子了，誰知下一刻……脖頸上忽然有點涼颼颼的，身後傳來低沉的聲音。
“別動，別出聲。”
陳識月：“？？”
後院的夥計已經被人打暈了，渾身捆綁着被丟進了庫房裏。
陳識月挪到了後院，終於看清楚了持劍之人，黑衣蒙面，一看就不是好東西，“你想幹什麼？”
“不想作甚，只想請姑娘動動手，救一個人。”黑衣男人聲音低沉，將她帶到了角落裏。
至此，陳識月才發現靠在角落裏坐着的人。
眉心陡然擰起，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眼睛又紅又腫，已然睜不開，有絲絲血淚掛在臉上，這症狀可不就是自己煉製的毒藥所為？她交給霍青行的保命之物，如今悉數潑在了此人的臉上，不可不謂之物盡其用。
活該如此！
“救他！”男人低喝。
陳識月看向他，“我只是個藥鋪的夥計，這樣嚴重的傷，你不去找醫館的大夫，為何來找我？我一介女流之輩，怕是……”
“少廢話。”男人低喝，直接打斷了她的話，“真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嗎？咱們見過面的。”
陳識月眉心陡蹙，“是嗎？”
“山中洞窟，我見過姑娘，也知曉姑娘的本事。”男人毫不猶豫的開口，直接打破了陳識月的謊言。
陳識月挑了挑眉，心裏暗自鬆了口氣。
看，她往門前那麼一站，可不就把人引來了嗎？
很好。
“姑娘不要耍花樣，還是老老實實的解毒吧！”男人音色低沉，時不時的看向周圍。
牆外有腳步聲來來回回的，應該是巡城的軍士和衙門的人，都在找他們……沒想到他們就藏在這裏，且沒有去醫館看診。
想來滿城的醫館都被人盯上了，他們一露面就得被抓，只能跑醫館來。
當然，他們原本可以去找長霧的，卻發現了林序的蹤跡，不得不退而求其次，最後到底還是落到了陳識月的跟前。
“快點！”男人催促。
陳識月也不慌，“我先看看。”
說着，她緩步上前，還不忘挪開架在脖子上的冷劍。
“你的劍最好離我遠點，否則我不敢保證自己不會手抖。”
人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黑衣人也沒有再執着，默默的收劍歸鞘，“你最好不要耍花樣，否則我會殺了你。”
“我自己處境如何，心裏清楚，用得着你說？”陳識月白了他一眼，扣上了男人的腕脈。
心裏突突的跳，瞧着眼前的男人，陌生的容臉，陌生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安信說的趙長生？她不認識，但卻在無意間將男人的容貌記了下來。
救人？
得救。
但怎麼救，就得看她的本事了。
“如何？”男人忙問。
陳識月掰開趙長生的眼皮，看了看滿是紅血絲的眼球，心裏已經有數，“你是要他的眼睛，還是要他的命？”
“都要！”男人音色低沉。
陳識月轉頭，“太貪心可不是好事，他現在的狀況只能保全一樣。要保住這雙眼睛，就得用虎狼之藥，那麼對身子肯定有影響。要保命那就捨去這雙眼睛，身子便不會有任何影響，也不會留下後遺症。”
所以現在，是二選一。
“都要！”男人握緊了劍柄，“聽不懂人話嗎？”
陳識月深吸一口氣，“聽不懂人話的是你，我說了只能二選一。你就算是殺了我，也是這樣的結果……哦不，結果可能更糟糕，沒人能給他解毒，不管是眼睛還是這條命，都得給我陪葬。”
劍，重新架在了陳識月的脖頸上。
雙方僵持不下。
陳識月是渾然不怵，立在原地等着他動手。
但事實是，男人不敢下死手，因為除了陳識月，真的沒人能救他們的門主……
“要眼睛。”趙長生終是開了口，伸手摁住了男人的劍，“放下。”
男人急了，“門主？”
“治吧！”趙長生音色平靜，“治不好，我要你的命。”
陳識月深吸一口氣，“你們這些人真是不拿人的命當回事，動不動就要命，活該有這樣的報應。”
“少廢話，治！”男人低喝，顯然動怒。
陳識月也不再廢話，取了銀針之後便把人帶進了庫房，“接下來會有些疼，你最好忍一忍，若是惹得我一不留神扎錯地方，可別怪我醫術不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