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傳來動靜,宋熙還以爲是月蕊又來催她了。
她頭也沒擡開口道:“忙完這個我就睡。”
身後的腳步聲停下,沒人應聲,宋熙覺得不對勁擡頭望去,手中的毛筆不受控制的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她一臉驚訝道:“寒…王,你怎麼回來了?”
蕭慕嘴角浮現一抹笑意,上前一步撿起地上的毛筆放了回去。
“本王剛回來。”
“可他們都說……”
“說東山災民們造發了,還說本王中毒身亡了,是嗎?”
宋熙愣愣地點了點頭:“是。”
見她還敢答是,蕭慕真被氣笑了:“在你的眼裏,本王就是那麼輕易能死的人嗎?”
“是,啊,不是不是。”
宋熙急忙搖頭,陪着笑臉道:“妾當然不會這麼想王爺,在妾的心目中,王爺可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
“哼,算你識趣。”
這馬屁拍得蕭慕心情愉悅,他撩起衣襬,坐在宋熙對面。
“不過那些傳言也沒錯,東山的災民確實反了,本王也差點遭受不測,也是多虧出發前你的提醒。”
說着看了一眼宋熙,她正一臉認真聽的仔細,朦朧的燭光下,她的臉龐發出瑩潤的光澤。
蕭慕心頭一動,忙收回目光繼續道:“唯恐出意外,出發前本王讓人大肆收購糧草,那些糧草也在同一時間到達東山。”
“若是朝廷的糧食及時到,本王的人馬便不出現,不過朝廷的糧草到底還是出了事,幸虧早有準備,不然將釀成大禍。”
說着,蕭慕看向她:“本王還要多謝你,正是有了你的提醒,才讓朝廷免去這麼大的災難,這次賑災你當首功一件。”
“這些都是王爺的功勞,妾可什麼都沒做。”
見她神情坦然,落落大方,這舉動打消了蕭慕心中的疑問。
他擡頭打量了一眼,房屋狹窄灰暗,房內只能擺放一張桌子和兩把凳子,屏風後面便是睡覺的地方,和往日住的院子根本無法相比。
他神情不悅,敲了敲桌面道:“這陸家越來越不像話了,竟然將你趕到這個鬼地方,可要本王幫你?”
宋熙搖頭道:“這是家事,不敢勞煩王爺。”
什麼叫不敢勞煩!
蕭慕心中騰地一下升起一股怒火,難道在她心裏,自己就這麼不值得依靠嗎?
蕭慕就不明白了,明明只要開口一聲,自己就能讓她脫離苦海,爲何非要強撐着靠自己!
他壓着心中的怒火:“你身爲陸家主母被逼到這個份上,宋家人呢,難道都不管管嗎?”
見他語氣不善,宋熙不明白他這是怎麼了。
想了想,小心謹慎道:“王爺大概不知道,陸明玉已經擡舉了我的長姐爲平妻。”
“這混賬東西!”
蕭慕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欺人太甚,這你也能忍!”
宋熙一愣,他怎麼比自己還生氣?
不過見他發火,宋熙還是果斷搖頭:“不能。”
見都到了此時,她還是沒有一點求自己出頭的意思,蕭慕心裏不是滋味,自己堂堂一個王爺,被人忽視到這個份上,非眼前這個女人莫屬。
這女人難道就不知道借自己的權勢壓人嗎?
他乾脆直接開口提醒:“本王幫你出頭如何?”
宋熙搖頭:“多謝王爺,不過這件事妾想自己來。”
蕭慕差點沒氣炸,不知好歹的女人!
他氣哼哼道:“行,本王就等着你的好消息。”
說着又問道:“聽說你的書屋關門了?”
宋熙有些奇怪,往日寒王不是這麼多管閒事的人啊,今個是怎麼了,專朝自己痛處捅。
她不慌不忙將這些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講了一遍。
“書屋已經關門了,瑞王他卻還咬着不放,妾也確實無可奈何。”
蕭慕想到上次宋熙幫自己躲開刺客追上的事,恐怕這件事被蕭暨記恨了。
“瑞王此人心胸狹隘,你不是他的對手,不過有本王在,他不敢亂來,明日你的書屋照常開門便是。”
宋熙擡頭,見他神情認真,知道他不是隨便說說。
“妾如今已經將書屋關閉暫避鋒芒,開門的事等過了秋闈之後再說。”
蕭慕眼神清冷,聲音中帶着壓迫:“本王派人親自坐鎮,難道你還怕他一個瑞王不成?”
“王爺誤會了,妾只是不想給王爺在多添加麻煩。”
不識好歹的女人,還從未有人三番五次的拒絕自己的好意!
蕭慕氣的冷哼哼:“你這是沒將本王放到眼裏啊!”
宋熙一愣,她擡頭望去,蕭慕清冷矜貴的眼眸中滿是怒意。
宋熙心中一緊,她一個出身平微的後宅女子,寒王卻是出身高貴的皇子,兩人之間的身份如同天壑,怎麼敢不放到眼裏。
她斟酌道:“王爺身份尊貴,妾只有仰望的份。”
“你!”
蕭慕很生氣,這個女人明明喝醉的時候還在擔心自己,怎麼醒了卻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樣?
自己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怎麼還是油鹽不進。
他生氣的後果就是暫時不想看到這個女人。
房門外的秋霜見他怒氣衝衝出來,心中納悶,剛纔不是好好的嗎,這是怎麼了?
吵架了?
嘖,少夫人越發厲害了,敢和王爺吵架!
瞬間,宋熙嬌小的身軀在秋霜心中高大了起來。
她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見宋熙正坐在那裏呆呆地出神。
見狀,她忍不住開口道:“少夫人,奴婢見王爺生着氣走了?”
宋熙嘆氣,她也想不明白啊,自己一點都沒敢給寒王添麻煩,他怎麼還生氣了?
果然,男人心,似海深!
她又嘆了口氣,神情懨懨道:“鋪牀吧,我想睡覺了。”
“是。”
宋熙這一覺直接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門外的月蕊都等急了卻還不見人醒來。
她唯恐驚擾宋熙,不敢推門進去,卻忍不住問道:“少夫人這是怎麼了,怎麼睡得這麼沉?”
秋霜搖了搖頭,繼續保持一副我什麼都不知道的高冷模樣。
正在這時,月蕊終於聽到房裏宋熙的呼聲。
她進去後見宋熙臉色潮紅,嚇得她急忙上前道:“少夫人你怎麼了?”
說着將手覆到她的額頭上:“呀,發燒了。”
說着忙叫秋霜去請大人,很快小小的翡翠院忙碌了起來。
大夫過來瞧後,說宋熙多思多慮風邪入體,這才引起風寒,喫兩幅藥就好了。
很快,翡翠院裏飄起一陣藥香。
聽聞宋熙病了,宋馥忙將這個消息告訴陸明玉。
陸明玉皺眉,眼中遮擋不住的厭惡:“以後她的事不用告訴我!”
見他這個態度,宋馥心裏樂開了花。
等陸明玉離開後,她忙讓丫鬟給自己更衣梳妝,打扮妥當後,這才朝着翡翠院走去。
“吆,妹妹這是怎麼了?”
一進屋子,宋馥扇着鼻子,眼中卻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
宋熙喝完藥,這才悠悠開口道:“長姐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宋馥見她直接挑明自己的來意,神情訕訕。
“妹妹這話說的,我是聽說你病了,特意來看望你的。”
“是嗎?”
宋熙斜了她一眼:“既然已經見了,那便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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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開口趕自己走,宋馥一愣:“妹妹是在生我的氣嗎?”
“可讓你住這裏的主意是夫君定的,姐姐也是求過情的,妹妹爲何非要怨恨到我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