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梆,五更天了,月蕊還是沒回來。
支撐不住的宋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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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距離陸家最近的城門處,月蕊如同小雞崽一般的蜷縮在寒王的馬車上。
看着寒王近在咫尺的臉,月蕊想哭。
她沒想到的是寒王真答應救人,更沒想到的是,他會親自來,還讓自己跟着侍奉。
這可是喜怒無常,殺人不眨眼的寒王啊!
陸家的馬車趕緊出現吧,她想回家!
蕭慕看了一眼月蕊:“你很怕本王?”
“奴…奴婢沒有。”
“沒有你躲那麼遠幹什麼,或者說,你平日裏和你家少夫人在一起也是這般?”
能一樣嗎?
月蕊哭喪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王爺人中之龍,貴不可言,和少夫人不一樣,奴婢這是敬畏。”
這話取悅了蕭慕。
“怪不得能跟在你家少夫人身邊伺候,這如簧的巧舌和你家少夫人很配。”
這話什麼意思,是誇讚還是誇讚啊?
月蕊心中打鼓,她的世界裏只有少夫人一人,從未和這等權貴接觸過,她唯恐自己說錯話,給自家少夫人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就在她忐忑不安時,元池來了。
“主子,人來了。”
蕭慕掀開馬車簾子,看到一輛平平無奇的馬車朝着城門駛來。
“是這輛?”
元池點頭:“是,屬下派人一直盯着,就是它。”
“攔下。”
“是。”
元池一揮手,身後城門守衛朝着馬車走去。
車伕見有人攔截,不慌不忙的從懷中掏出南亭候府的腰牌。
“小的就是南亭候府的管事林安,這會要出城,還請諸位大人高擡貴手。”
說着,從懷裏掏出錢袋朝着領頭的守衛手裏塞。
領頭的守衛撥開他的手,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問道:“馬車上拉的是什麼?”
見守衛並不收自己的銀子,林安有些詫異,不過還是陪着笑臉道:“馬車上拉的是一些禽類,主家吃不了,賞給莊子上的。”
“打開看看。”
林安慌了。
怎麼回事,查這麼仔細,他從未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不過幸好他提前有準備,車上裝了一些雞鴨。
他將麻袋打開,嘎嘎的亂叫聲四起。
林安飛快的扎住麻袋,陪着笑臉道:“真就這些東西。”
“沒別的了?”
領頭的守衛說着,用刀鞘捅了捅其他的麻袋。
林安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他唯恐守衛發現端倪。
還好搜查了一圈,守衛們一無所獲,就在林安鬆口氣之際,領頭的守衛發話了。
“將車裏的東西都卸下來。”
林安急了,上前一步小聲道:
“大人,小的是南亭侯府的人,是自己人,只要今日大人放行,來日小的一定重謝。”
“讓你卸就卸,廢什麼話!”
領頭的守衛說着,一把將林安推開,親自上前。
“大人,你不能這樣……”
林安想上前,卻被兩個守衛一左一右鉗制在原地動彈不得。
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領頭守衛將馬車上的東西往下扔。
剎那間,雞毛鴨毛漫天飛,嘰嘰嘎嘎叫聲不斷。
很快,守衛摸到了壓在最底下的麻袋。
他用刀一挑,從裏面滾出兩個昏迷不醒的人來。
“少夫人……”
聽到聲音,等的焦急萬分的宋熙迎了上去。
“怎麼樣了?”
月蕊用力點頭:“成了。”
“太好了!”
宋熙擊掌:“人呢?”
“寒王將人安置在城外,說是很安全,讓奴婢回來告訴少夫人一聲。”
“好好。”
宋熙亮晶晶的雙眼看着月蕊:“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月蕊啊,你救了兩個人的性命,好人一定會有好報。”
月蕊笑:“奴婢可不求着什麼好報,奴婢只想着能一直陪在少夫人身邊就行。”
“你這丫頭,就這麼點出息,難道就不想着找個如意郎君?”
“哎呦,少夫人,你又開始胡說了。”
見月蕊羞紅了臉,宋熙只得放過她:“好了好了,不說了,你也累了一晚上了,快去歇着。”
“是。”
到了中午,宋熙帶着休息好的月蕊出了府。
二人來到東市的臻園樓,要了一間靠樓梯的雅間。
此時正是中午用膳的時候,樓里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從衆多聲音中,宋熙終於聽到自己想要聽到的消息。
“哎,你們聽說了嗎,南亭侯府出大事了!”
“聽說了聽說了。”一個胖子附和道:“說是逼死人了。”
“真的假的?”
自打陸明玉回來後,南亭侯府成了城中百姓們口中常駐的談資。
說什麼領的孩子來歷不明的,還有人說世子不會生的,陸家小姐霸佔長嫂首飾的。
一波接一波,人人口傳的精彩程度連說書的都比不上。
前幾天,陸家祠堂着火,更是將陸府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消息可靠嗎?”
見有人質疑,那小胖子更激動了。
“怎麼不可靠,俺那小姨子的夫家表舅家表哥就在南亭侯府當差,是他親口說的。”
“他還說,不光死了人,她們還將鬧事的人給關了起來。”
“譁,這陸家可真敢啊,還有沒有王法了?”
“哎,誰知道呢,官官相護,貴人們那有王法。”
一樓的人在議論着,感嘆着,不少人紛紛爲那死去的人抱打不平。
宋熙知道,這次陸家完了,陸明玉也跟着要完了。
不單西涼使臣的事要泡湯,能不能回到邊疆還是個未知數。
宋熙不介意在給他加上一把火。
“走吧。”
二人剛出了雅間,背後傳來喊聲。
“宋熙,你怎麼在這裏?”
宋熙轉頭,看到來人正是大哥宋恆華。
“大哥你……”
“你還有臉叫我大哥。”
宋恆華厭惡的瞥了她一眼。
“聽聞陸世子前幾日被燒傷,你不在府裏照顧他,還有閒心出來閒逛,我宋家怎麼出了你這個沒心沒肺的東西!”
宋恆華的話如同刀一般,狠狠的紮在宋熙的心口上。
她抿脣:“是不是不管我做什麼,都比不上長姐?”
“住口,你也配提馥兒!”
宋恆華眼中的厭惡更盛:“馥兒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你連她萬分之一也比不上,若是她活着,定然會孝敬公婆,體貼夫君,成爲世間女子的楷模。”
宋熙想笑,裝死和妹夫苟且私奔,生下私生子,這樣的女人,確實是世間女子的反面楷模。
但願有朝一日大哥知道她的所作所爲後,還能這般誇讚。
“大哥說的是,不過長姐她已經死了。”
“你給我住口!”
宋恆華雙眼冒火,他咬牙切齒道:“你明知道馥兒的死是我心中的痛,卻還要朝我傷口上插刀,宋熙,你的心爲什麼這麼狠?”
“對啊,我就是狠,大哥又不是今日才知道。”
“好好,如今你翅膀硬了,敢對大哥說這樣的話!”
宋恆華很是失望,小時候的宋熙還算聽話,怎麼越長大越不識擡舉。
若是馥兒還活着,該有多好,此時的宋恆華無比想念溫良淑德的宋馥。
“不要以爲你成了世子妃,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宋熙你給我等着!”
宋熙擡頭,目光直直的盯着宋恆華,第一次強硬道:“大哥,我從不欠你什麼,若是你一直這麼無理糾纏,那我就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