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有何吩咐儘管說,爲夫定會盡力做到,即便是上刀山、下油鍋也在所不辭!”唐季邊說邊小心翼翼觀察秦玉的神情。
下油鍋?
這說的什麼跟什麼……
秦玉腦門尷尬地冒起三條豎線!
這個家掃盲工作也該開始了。
“收拾一下,今日一起入城,順道去書院看看你入學的事情。”
“入學?我?”唐季表情裂開了。
完了完了,難不成昨晚自己摸黑打劫馬匪的事情暴漏了,所以娘子要把他掃出家門?
這荒年,哪裏都沒有家裏伙食香呀,喫的細糧乾飯,有雞蛋、有肉、還有大白菜。
這比他在侯府喫的都好。
“娘子,咱要不要再斟酌一下,我……”
“不必,我已經決定了,通知你而已!
大郎、二郎也一起去,日後你們一起入學,我也能安心不少!”
“啊?!”唐季一愣,眸子有驚喜一閃而過。
原來,娘子沒發現他藏了銀子!
不多,十八兩又三十八文,是他昨晚偷偷順走的。
“……娘子,我能不能打個商量?我能不能不和大郎他們一個班?”老子和兒子做同窗,這事傳出去……
實在丟人。
秦玉纔不管唐季的小情緒,綰綰要做的事,除了她的武力保駕護航外,更需要權利的加持!
父子三人齊讀書,總能加大中舉的概率。
衙門口,唐季帶着三個孩子等在外頭。
秦玉獨自來到衙門口,先將揭榜的告示遞了過去,而後被衙差領到後院。
兩盞茶時間後,衙門的人多了起來,領頭的也不是鄉長,而變成了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男子。
此人着一身錦衣,一雙狐狸眼熠熠生輝、眉宇之間氣勢非凡,頭戴玉冠,面覆一層黑紗,讓人看不清長相,但那上位者的氣息卻是怎麼也掩藏不住的。
在他身側還有一七八歲稚童,梳着總角髮型,圓溜溜的大眼睛正落在秦玉身上,眸中閃過一絲詫異和驚奇。
秦瑤一看,心中猜測,這兩人大有來頭,否則不會讓整個衙門如此緊張,連護衛都增加了十幾個。
暗處更是有暗哨,也就是暗衛!
不過這不重要,官場上的事情與她們無關,她只要賞金。
秦玉虛跪行禮。
“唐家村,秦玉拜見大人!”
那人原地站住對着鄉長點點頭,目光看向板車。
鄉長,“可是拿下馬匪首級?”
秦玉頷首,指了指板車。
那人眸光微暗,審視她一會,一揮手,就有人上前將覆蓋馬車的乾草拿走。
“大人是否要回避?馬匪首級全在板車裏,有點多,畫面可能會引起不適。”秦玉目光掃了掃面紗男和稚童,挑了挑眉。
謝沐珩表情一僵,被一個女人看扁,讓他心生不悅,冷聲說了句否。
秦玉識趣的閉了口,退到一旁。
衙役動手,把板車所有覆蓋物去除,露出裏面整整齊齊的腦袋!!
所有的頭正面朝謝沐珩等人。
然後……
“嘔——!”
謝沐珩後退一步,轉身狂吐。
滿院的衙役皺起眉頭,別過臉去。
下一秒,有人頂不住,加入謝沐珩的嘔吐隊伍中。
秦玉:“……”
嘿,這些大人還不如個稚童,丟人!
秦玉沒注意到,蕭霆墨錦袍之下,抖得不成樣的雙腿。
他就不該跟着國師湊熱鬧!!
“大人,你瞧瞧這個,是不是和通告上面的匪首畫像很像?還有這個……”
秦玉面不改色的拎起最上面的幾個腦袋介紹起來,讓它們一一和衙門畫像比對。
衆人:……
“是黑風寨大當家、二當家以及三當家,沒錯!!”鄉長點頭,強忍着不適。
話落又小聲提醒謝沐珩,“大人,沒事了,都蓋上了!”
謝沐珩緩了許久,這才轉過身來。
見秦玉面色如常,彷彿在看幾顆冬瓜似的,心裏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此女定是個狠人!
看來此次京畿東北之行,沒錯!
昨晚卜卦之後得到啓示,謝沐珩便出發來到此處!
突聞有婦人揭榜斬殺匪首,一時好奇便湊了熱鬧。
“我的賞金?”秦玉直接開口。
“少不了你的,待這些人的屍身都拉回來後,自會給你!”鄉長瞪了秦玉一眼,顯然怪她沒眼力見。
“沒屍身!”秦玉面無表情開口。
“沒屍身?怎麼會沒有?”衙門裏的人全都愣了。
“喂野獸了!”秦玉無所謂的聳聳肩!
擡手指向馬匪頭顱,“這些人活着浪費空氣,死了浪費土地,唯一的功德便是成爲山中猛獸的口糧,這種事情,我自然雙手成全。”
!!!
“你,你大膽!”鄉長擡手點了點秦玉。
秦玉神情一冷,眉頭皺了皺!
“大人,民婦確實大膽,否則也不敢揭榜,再說榜上也沒有說明必須要全屍,民婦自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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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長狠狠一噎。
的確,賞金榜上面只說有頭顱能確認馬匪身份即可。
但,那麼多人啊,若是當成米豬肉也是一筆非常可觀的銀子啊。
就這麼白白的浪費了,還要給出去幾百兩賞銀,說實話,他心裏不是很樂意。
“你這個婦人簡直是沒見識,誰告訴你馬匪沒價值的……”鄉長隔空點了點秦玉。
“大人,難不成是說米豬肉?”秦玉試探着說出她的猜測。
一句話引得衙門裏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他們對視一眼,臉色變幻不定。
原本這是他們祕而不宣的事。
慶國本就貧弱,去年秋收南方出現蝗災,導致國庫空虛沒有半分救災糧。
如今又是全國大旱,當觀音土都成爲稀缺性食物的時候,爲了維護住統治,官府就默認黑市了黑市的存在。
那裏專賣米豬肉!
美其名曰,度化、消除罪孽!
其來源多是死囚、奴隸、流民、俘虜等!!
所得利潤四六分,官府六,其餘人四!
如今秦玉算是將這一切放到了明面!
可,這些是見不得光的!!
“你放肆!”鄉長勃然大怒,“來人,給我把她圍起來!以免驚擾貴人耳朵。”
“唰唰!”官差抽出長刀將秦玉圍起來。
秦玉冷睨了一圈,不屑地勾了勾脣角。
綰綰果然沒說錯,他們做賊心虛了,不想眼前之人知道這些事。
他是誰?能令衙門的人如此畏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