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一個衣裝奢華的女人雙膝着地,跪在一塊墓碑前不斷地磕頭,口中唸唸有詞:“八十七……八十八……”。
只要磕滿一百個,他就會聽她解釋。
她真的沒有殺人。
“嗒嗒嗒――”
雨聲裏混合着皮鞋踩地的聲音,越來越近。
程子玥停下磕頭的動作,滿是期待地望過去,卻聽到一聲嚴厲的呵斥――
“誰讓你停下的的?”
她咬住嘴脣,強忍着寒冷與雙腿的麻木,再次重複起剛來的動作。
終於,程子玥磕完了一百個響頭,額頭上鮮血直流,然而她顧不上擦去,急忙開口:“曼曼的死跟我無關,她是我最好的閨蜜,我怎麼可能害死她!?”
男人西裝革履,修長的手舉着一把黑傘,周身散發出來的冷傲與陰鷙咄咄逼人。
憑着傲人的身高,男人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睥睨着她,語氣裏滿是嘲諷:“像你這樣惡毒的女人,什麼事做不出來?”
“曼曼死時我有不在場的證明!祁珩,你信我一次!”
慕曼一死,她就成了所有人眼裏的兇手。
程子玥已經不求被他人信任了,她只求眼前這個男人,能夠相信她。
“證明?你是指它?”祁珩面如沉水,薄脣裏冷冷的吐出幾個字。
說完,從西裝褲袋裏掏出一部手機,將雪亮的屏幕放在程子玥面前,她只覺得光線刺眼,下意識的想要去拿手機看清上面的短信。
祁珩卻驀地收了回來,“你這樣骯髒的一雙手,有什麼資格碰慕曼的手機?”
骯髒……
字字句句,落在程子玥的心上,就像是一把鋒利的鈍刀,來來回回的剜割。
“這部手機裏的最後一個聯繫人就是你,短信的內容,你應該記得吧?”
子玥,這是什麼地方,我好害怕,你能不能快點過來……
這條短信,原本是她作爲不在場的證明,現在卻成了祁珩眼裏她作爲兇手的物證?
“不!這只是曼曼在向我求助,祁珩,你要信我,我真的沒有……”
“閉嘴!”又是一聲冷斥,“慕曼屍骨未寒,你在她碑前胡謅八扯,我怕她聽了委屈。”
說到後面,男人的眉眼間不自覺的隱隱透出幾憐惜與愛意。
待祁珩凝神片刻後,再次把兇狠冰冷的目光移向了她,“慕曼是我的女人。程子玥,你用那樣惡毒的手段害死她,餘生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心在無聲的滴血,程子玥勾脣,自嘲的笑了笑。
眼前這個她癡纏多年的男人,如今把所有狠毒的話和冤屈的罪名都施加在了她的身上……
耳旁傳來的一聲冷哼,以及作勢要離開的腳步聲,將程子玥從萬念俱灰中拉了回來。
眼急之下,她伸手拉住了男人的衣角,“祁珩,我真的,真的沒有害死她!你要怎樣才能相信――啊!”
男人一腳狠狠踹在了她柔軟的腹部,程子玥忍不住叫出了聲,火辣辣的疼痛感迫使她皺緊眉頭,下意識的捂住小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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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一踹,絲毫不留餘力。便足以見得,他對程子玥是多麼的怨恨!
“疼嗎?”
此時程子玥已經痛得眼前發黑,意識也有些模糊。因此,這極具磁性的低沉男嗓音落入她的耳畔,像是關懷一般。
但不等程子玥回話,一道冰冷的怒吼就碾碎了她所有的希望――
“可當時慕曼所忍受的疼痛,比你現在多千倍萬倍!”
原來,他只是在心痛他的慕曼。
拖着狼狽不堪的身心,程子玥用顫抖的聲音說:“祁珩,你聽我解釋……”
眼裏分明有着不可受屈的清高,但此時從她口中說出來的話,又帶了一絲卑微的意味。
她是程家千金,高傲偏執,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除了他。
見他遲遲不發話,程子玥用膝蓋摩擦着地面往前,再次低聲喊道:“祁珩……”
話落,程子玥眼前一黑,直直地栽倒在地。
祁珩看着昏迷的她,心中怒火瞬間被點燃,周身散發着駭人的寒意。
他以爲她在裝暈逃避,“程子玥,你又在耍什麼花樣!”
可迴應他的只有一片死寂,這讓他的怒火更甚。
“收購程氏企業,讓程子玥這個名字從此在青城消失。”祁珩臉色暗沉,眉眼間盡顯狠厲與冷傲。
敢動他的女人,這就是下場。
……
“嗯——”
一盆冰涼的水淋在程子玥妝容花亂的臉上,她不自覺的發出一聲悶哼,漸漸睜開了眼。
出現在她眼前的,是數張女人的臉,她們皮膚粗糙,神情麻木,像是見慣了這樣的事情。而後,程子玥注意到她們的着裝是統一的囚服!
她驚愕萬分,低眼一望,原本溼透的裙子也被換成了發硬扎膚的囚服!
“新來的,犯了什麼事,講來聽聽?”站在最前面的女人一臉挑釁的問。
程子玥沒有理會,目光在周圍掃視,三面牆壁,一面鐵欄,沒有窗戶。
這是監牢!
反應過後,程子玥驀地站起來,近乎發狂一般的嘶吼:“我沒有殺人!來人,放我出去,有人嗎?我要找祁珩!”
下一刻,程子玥就被一股猛力拉回冰涼的地面,一羣女人開始圍向她,“找人?想告狀?”
程子玥下意識的往後縮,滿臉驚恐與畏懼。
“敬酒不喫喫罰酒。”當頭兒的女人皺了皺眉,風輕雲淡地說,“打。”
“啊!沒有、我沒想告狀……啊!”
在重重的一拳一腳中,程子玥強忍着滿身疼痛從牙縫裏咬出一句話。
痛。
心更痛。
她磕夠了一百個頭,祁珩爲什麼不聽她的解釋,甚至把她送進這種地方來……
一頓暴打過後,程子玥不再伸手去擋,只是四肢僵直的躺在地上,望着黑黑的天花板,目光空洞,蒼白的脣間吐出幾個字:“我沒有殺人。”
女人們也似乎沒有力氣了,見她不再動彈,其中一個女人脫下鞋子就狠狠地朝她砸去!
驀地,程子玥只覺得左耳像是炸開了,嗡嗡作響,疼痛間,有液體從耳裏漫了出來。
她伸手去摸,側頭去看——
血!流了一地的鮮紅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