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津有些受寵若驚地看向身邊的林淨月。
徐家人個個倔得很,包括祖母在內,不想做的事,任誰磨破了嘴皮都沒用。
也不知淨月到底幫了徐傢什麼大忙,讓他額外破了例。
林淨月卻是衝他微微搖頭。
徐文洲不過是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以她幫了忙爲藉口,勉強收下鄭津。
而非他所說的什麼見面禮。
老夫人就更是明白了,頓時激動得不行:“來人,去庫房把我存的那兩支野山參取來,文洲你帶回去,給你爹調養調養身子。”
徐文洲沒有拒絕,笑着低聲和老夫人聊起找個合適的時間,送鄭津去觀閒書院,讓她順道和徐家人見個面續箇舊。
成遠侯請來徐文洲,本是想幫何氏生的兩個孩子謀劃,誰知竟被鄭津搶了去,心中又是激動,又是鬱悶。
侯夫人何氏更是不悅,她白送出去百兩黃金圖的是什麼?
不就是圖徐文洲高看侯府一眼,收下她兩個兒子?
誰知好好的侯府自家一堆姓唐的沒看上,反倒看上個外人!
她心有不甘,放下筷子笑着搭話:“鄭津這孩子應武舉,對文試要求沒那麼高,反倒是唐印元兩兄弟寒窗苦讀數年,就缺一個指點他們的先生。淨月,你說是吧?”
林淨月拿手帕擦了擦嘴,不置可否。
唐映柳本就看她不順眼,見狀更是不悅:“母親跟你說話呢,應都不應一聲,你怎的如此沒有教養,那商戶人家就沒教過你,長輩問話要及時應答?”
“唐映柳,”不等林淨月開口,鄭津揚聲警告,“你怎麼跟你姐姐說話的?質問她人前,先管好你自己。”
再怎麼貶低他踩着他上位都無所謂,但誰也不能欺負他親妹妹。
唐映柳臉一下子漲得通紅。
大哥從沒罵過她,今日竟爲了個剛認回門的,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兇她。
都怪林淨月!
何氏趕緊幫女兒找補:“映柳不過是一片孝心,不忍我這個做母親被無視,津兒你是她大哥,也該……”
“繼夫人怕是忘了,我並非你所出。”鄭津視線瞄着不吭聲的成遠侯,回頭看林淨月放下了筷子,起身朝着老夫人恭敬道,
“祖母,淨月剛回侯府,可能有些認生,我先帶她回曦明院看看,之後再來聆聽師父教誨。”
何氏一下子漲紅了臉。
老夫人一天之內情緒大起大落,早已疲憊不堪,聞言點點頭:“也好。”
何氏,和她那幾個孩子,就不是個安分的。
與其留淨月在堂內,看着他們一唱一和的,不如先回了院子得個清淨。
鄭津得了祖母應允,看也不看成遠侯幾人,親自提着林淨月送的見面禮:“走,大哥帶你去看看院子,不滿意隨時換。”
林淨月笑着頷首。
兩人還沒走出正堂,唐印元倆兄弟殷勤湊到徐文洲近前。
一聲‘表叔’剛要喊出,徐文洲猛地起身,朝老夫人行了一禮:
“姑姑,侄兒家中還有急事,就不多留了。也不必遣人送我,我正好有事要與淨月鄭津商量,讓他們倆送我到門口就行。”
成遠侯夫妻頓時急了,不停給老夫人使眼色。
老夫人一閉眼,只當看不到兒子投來的懇求的眼神,輕輕應了聲。
*
林家,
林景顏到手兩間鋪子後,不停回想前世林淨月是如何經營的。
林淨月可不像她這般得爹爹寵愛,親自領去鋪子上,叫掌櫃認了人,並敲打了一番掌櫃、夥計。
尤其到手的小雜貨鋪子,掌櫃還是林恆安從江南帶來的心腹。
林淨月費了好大的勁,花了好一段時間,才摸清鋪子裏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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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林景顏佔盡先機,鋪子裏的人更是對她服服帖帖,正是大展拳腳的時候!
再與爹爹聯手,打通南北商路,與域外通商……
林家定能重現前世榮光,不,定比前世還要風光!
只不過,林家的富貴與風光,跟林淨月沒有半點關係了。
蔣氏在旁邊漫不經心撥弄着算盤。
雖說顏兒夢見成遠侯府上下早晚都會被砍頭,不想回去受了牽連,但成遠侯畢竟是聖上親封的侯爺,地位超然,不是他們這些商戶可比的。
一想到侯府的權勢與地位,就這麼便宜了林淨月,蔣氏心裏不舒坦。
算盤越撥越響,林景顏看出蔣氏的煩躁,剛想開口,小廝急匆匆擡着個箱子跑來,笑道:
“夫人,小姐,成遠侯府送東西來了,說是多謝老爺夫人將小姐教得玲瓏剔透呢!”
林景顏一愣:“送東西?送了什麼東西?”
前世她認回成遠侯府後,莫說成遠侯,就連老夫人都不曾問過林家半個字,更別提送東西過來了。
小廝將木箱放在桌上,示意兩人打開看看:“說是二百兩銀子,了表感謝,只不過……既然斷了親,往後就莫要再與淨月小姐來往了。”
林景顏打開一看,整齊擺放的銀錠刺痛了她的眼睛,讓她心裏頗有些不是滋味。
二百兩,無論是林家,還是成遠侯府,隨隨便便就拿得出來。
爲什麼上輩子侯府全當忘了這回事?
“林家養了林淨月十五年,侯府就送來這麼點銀子,看樣子也沒多看重這位新認回府的嫡女。”林景顏冷笑一聲,別過臉不去看,轉而不經意地問起話,“今日成遠侯府可有鬧出什麼事?”
小廝早早得了消息,要他看顧着京城的大動靜,尤其是成遠侯府的。
被這麼一問,想了想後道:
“也沒什麼大事,不就二小姐,不,林淨月跟隨侯府老夫人回了侯府……”
林景顏眉頭一皺:“那侯府老夫人回府的時候,可有受傷?”
小廝搖頭。
怎麼可能?!
前世她在成遠侯府門口撞見老夫人時,老夫人可是不知被誰抽了三馬鞭,渾身都是血,當晚整個侯府不得安寧。
她雖跟着老夫人光明正大進了府門,但喪門星的名頭,卻扣在了她頭上。
說什麼她一回來,老夫人就遭了大難,是她命不好,把人克着了。
老夫人養好傷後,斥責了嚼舌根的下人,對她的態度,始終冷冷淡淡,不親不近的。
林景顏咬脣,看得一旁清點銀子的蔣氏奇怪地瞥了她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