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娘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唐印臣如今也五歲了,跟他娘待久了,指不定跟唐印元唐印庚一樣,學了他娘那副小家子氣的做派……
等等!
![]() |
![]() |
老夫人很快從教導唐印臣的幻想中回過神,她今日特意過來,分明是來試探林淨月何時跟太子搭上的關係!
餘光打量林淨月片刻,老夫人突然發問:“採選的世家貴女和民間女子皆已入京,想來京城時疫漸緩後,陛下就會爲皇子們再選上一輪,你可有把握?”
任哪個皇子都知道,迎娶一位世家女子,能爲他帶來多大的助力。
泰豐帝不就因太后並非出身世家、後宮又無高位嬪妃是世家出身,吃了一個大虧?
林淨月愣了下,算算日子,採選的女子也該入京了。
她眸子微微垂下:“我自知姿色普通,性情又不算穩重,且侯府於我並無太大助力……即便殿下改了心意,我也無計可施,唯有認了。”
姿色普通?性情不算穩重?
老夫人覷着林淨月那張一改低調沉穩、愈顯豔麗明銳的臉,再一想她連一聲都不跟自個兒吭,背地裏攀扯上了太子……
老夫人無語片刻,沒再跟她周旋試探,直接問道:“那陛下爲何選你當太子妃?又讓你爲太子侍疾?不是你在尋芳宴時,私下與太子相看過的緣故?”
尋芳宴的事,被泰豐帝嚴令不許傳出。
當日沒有其他與成遠侯府關係親近的貴女在場,朝中又無人知會老夫人。
也就那一封封妃聖旨下達後,京中大大小小的官員都送來賀禮,她腆着老臉問了一嘴。
但知道的不多,這話,全是猜測。
林淨月茫然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還以爲是祖母您特意求了太后,亦或睿誠王府那邊……總不能是殿下在尋芳宴上,相中了我吧。”
老夫人狐疑地打量她幾眼,沒看出什麼不對,只好收了心思:“罷了,聖旨已下,該是你的,別人也搶不走。
只是你和映柳日後互爲妯娌,得彼此提攜,不……”
“祖母這話,可說的不對。”林淨月手指拂過鬢間太子親賞的點翠鳳銜珠步搖,“且不論太子與三皇子勢同水火,我不敢違背殿下的意思……正妃與側妃,如何稱得上妯娌?”
林淨月有心敲打一下老夫人,壓壓她的糊塗心思:
“我知道祖母在我們兩人身上存了指望,盼着哪一位皇子上位,也好搏得個從龍之功。
嗯……祖母該不會如此糊塗,盤算着過上幾年,等華盈她們長大,便送入其他幾位皇子府中吧?”
老夫人眼裏閃過一瞬的心虛。
昨夜成遠侯前來,就是如此勸的她。
“京中可不止祖母一個聰明人,您猜猜爲何其他人不這麼做?”林淨月眉眼一凌,只覺得早點將大哥扒拉起來,侯府就沒幾個心思正的,“況且成遠侯府,以戰功和兵權起家,祖母本該盤算送父親和二叔上沙場,再不濟,也還有我大哥和印元印庚,而非將心思放在其他地方。”
“可,可鎮國公府不也……”
“鎮國公府再差,威名赫赫的鎮國公還在,公府世子和他的幾個兄弟個個武藝出衆、彼此融洽,還握有十萬兵權!
祖母或許不願聽,但單憑成遠侯府沒有一個後輩拿得出手,就知成遠侯府,遠不及鎮國公府。”
老夫人一臉不虞:“這不是還有你大哥,他……”
“祖母怕是忘了,我大哥姓鄭,從小養在鄭家,偶爾回侯府一趟。侯爺,可認定了我和大哥,都是外人呢。”
室內頓時安靜了下來。
泊春支着耳朵沒聽到半點聲音,正擔心老夫人被氣暈了時,門被打開,老夫人氣沖沖離開。
泊春喊上小令子一塊兒進了屋,邊收拾茶具,邊忍不住驚訝:
“小姐,您話裏不留半點情面,也不怕老夫人被氣出個好歹。”
林淨月揉按了下眉心,打開睿誠王府送來的信,冷靜地道:“我現在話說的重一點,打消老夫人的心思,總好過她日後受了其他人的挑唆,做出無可挽回的事情來。”
太子砍頭時,可從來不會顧忌誰家是誰的親人。
小令子笑眯眯地誇讚:“成遠侯府能出一個太子妃,真真是他們上輩子求來的造化。”
林淨月眼神漂移了一瞬,又定了定神,認真瀏覽了一遍睿誠王府送來的信。
信上就幾個字——邀她到芙蓉樓一敘。
“泊春,這段時日府上可還發生了什麼大事?”
泊春仔細想了一遍,除了小姐當上太子妃,侯府倒沒有其他大事:
“對了,小姐。您進東宮的消息傳出後,大公子逃學國子監,意外被鄭家表姐抓到,狠狠訓了他一通後,又送回了國子監。
大公子無故逃學,本該受些罰的,但不知爲何國子監祭酒,輕輕揭過了此事。”
林淨月心裏有數,國子監祭酒蔡鶴,是擔心她還記掛着拜師宴當天警告她一事,特地對鄭津輕拿輕放,給她一個面子。
“我知道了。既然並無他事,你明日讓鄭叔套車,我去一趟芙蓉樓。”
在小令子不贊同的視線中,泊春應了聲。
*
老夫人離開曦明院後,心底無端冒出火氣。
林淨月那幾句話,不僅是在暗罵唐成遠教子無方,亦是在指責她管不住侯府!
當上太子妃,真真是了不得了,都敢當着她的面嘲諷她了。
“老夫人,您看是回長壽院,還是……”
“去主院。”
老夫人冷冷說道,她就不信唐成遠當真如林淨月說的那般不堪!
“……是。”
一路來到主院,剛到門口就被氣勢洶洶迎面走來的成遠侯撞了個正着。
老夫人被撞的腰都閃了下,得虧下人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看着一手養大的兒子,壓了壓火氣:
“你這是要幹什麼去?連路都不看。”
成遠侯老老實實行了禮告了罪,還沒等老夫人升起半點欣喜,就道:
“娘,你是不知道林淨月有多囂張!她竟當着黛兒的面,要黛兒下跪不說,還要搶走印臣!
她不就仗着自個兒當了太子妃嗎?本侯還是她親爹呢!我這就去教訓教訓她,免得兩個外人真做了成遠侯府的主!”
老夫人愣愣盯着唐成遠,一口氣沒上來,當場氣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