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許和美請了半天假,一個上午的時間就跟中介籤合同定下了房子,簽完合同,她回別墅搬行李。
恬恬看她拖着行李離開,滿眼都是依依不捨,於是,走上前扯着她的衣角。
許和美蹲下身,笑着說,“姐姐只是暫住,再住下去就不好意思了,不過等有時間了,姐姐就回來找你玩,好不好?”
恬恬雖有不捨,卻還是點了點頭。
賀巧雲跟着許和美去了她新租的房子,一室一廳的小戶型,傢俱一應俱全,屋內乾淨整潔。
但總歸是不比大別墅,一眼能望到頭,這讓許和美多少有些落差感。
賀巧雲看了一眼時間,“你把鑰匙給我一份,我給你整理整理,順便置辦一些東西,你先去上班吧。”
許和美應了聲“好”,便放下鑰匙,拎着包匆忙離開了。
賀巧雲認真的給她打掃了一番,然後去超市,給她買了新的牀褥,又買了一些鍋碗瓢盆和電飯煲。
叮叮噹噹的把這些東西搬進屋子裏,又整理了一番,大半天就是算過去了。
忙完這些,她拿起鑰匙下樓,給許和美髮了個信息:【都給你弄好了,我先回去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許和美收到賀巧雲短信的時候,正碰上許輝的電話打過來。
她看着屏幕上跳動的“爸爸”二字,右眼皮劇烈的跳動着。
猶豫了將近十多秒,她還是接起了電話,“喂,爸,你怎麼突然給我打電話……”
話還未說完,電話聽筒裏傳出許輝着急的聲音,“小美,你救救爸吧,追債的人追到了家裏來了,我要是不還錢,他們就要砍我手指吶……”
許和美嚇得站起身來,語氣也開始變得慌忙,脣瓣都跟着顫抖:“什麼?什麼欠錢……”
許輝哭訴着,“你也知道,現在經濟形勢不好,廠子的生意不行,我賣房賣車,能賣的都賣了,連你奶奶養老的老房子也給賣掉了,但是都不頂用,我只能去借錢,以為能絕地逢生的翻盤,沒想到,生意還是黃了,我也沒辦法了……”
“小美,聽說你昨天直播賺了很多錢,你不能看着我就這樣被砍了手指吶……”
許和美聽完,心裏可謂是亂得不行,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沉默良久。
電話那頭的許輝見她遲遲沒有迴應,開始打起了感情牌:
“小美,你兩個哥哥都是見死不救的白眼狼,但你可是好孩子吶,當年,你被你奶奶丟到大街上,是我熬了一天一夜,挨家挨戶的問,把海城都翻了個遍,才把你從人販子手上搶回來的,還被他們劃了一刀在手臂上,現在疤痕還在呢…..”
許和美輕咬下脣,才說,“昨天直播的錢,不在我這,我現在沒有跟段飛離完婚,媽說這錢還不能打到我卡上,不然就成了夫妻共同財產了,會被他們分走的。”
許輝聽着她這話的意思,知道她鬆口了,聲音立刻變得雀躍:“明白,爸知道的,只要你肯幫爸這個忙,什麼時候都不算晚,我可以等,我回去再跟他們周旋周旋…..但你得儘快,不然我會被他們打死的…..”
許和美沉沉的在心底裏嘆氣,“爸,你還了錢,就把廠子變賣了吧,賣掉的錢就留着養老,別再折騰了,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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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輝連忙應了下來,“行,聽你的,會賣掉的。”
嘴上這麼說,其實他心裏卻不是這麼想的,像一個亡命的賭徒,總覺得自己就差一個機會,等下一個時機,就一定能逆風翻盤了……
許和美眼看着到手的錢就這樣沒了,心情都差了幾分,便說:“就這樣吧,我正在上班呢,先掛了。”
掛斷電話之前,許輝又叮囑了一句:“這件事,千萬不能跟你媽說,不能讓她知道,你知道的,她現在還在生我的氣呢……”
許和美掛電話的手一頓,猶豫片刻,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嗯,知道了。”
未了,許輝又笑着說,“我聽說你這次賬號漲了不少粉絲,現在搞互聯網直播能掙很多錢嘛,等你跟段飛離完婚後,要不還是別上班了,累死累活的,還要熬大夜呢,不如專心做直播,再接接帶貨,不比在醫院輕鬆?”
許和美聽到這話莫名覺得很不舒服,“爸,你怎麼能說這種話呢,那我讀那麼多年書,不就白讀了?”
說出這樣的話,就連她自己也驚訝了。
明明兩個月前的自己還信誓旦旦的要當家庭主婦,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呢,現在卻幡然醒悟了…..
這一段時間,的確是讓她看開了很多東西。
錢固然重要,但比起權,錢都低了一等,她要回去讀博士的,一定要往上爬…..至於勞什子的愛情,都得給她往後擱一擱……
許輝被女兒這樣反問,頓時有些不悅,但卻不得不順着她,“是是是,行吧,你先去忙吧,不打擾你工作了。”
許和美沒什麼情緒的“嗯”了一聲,隨後掛了電話。
而這頭的許輝掛了電話,轉身進屋。
進門,就看到安安靜靜坐在沙發上寫寫畫畫的小女兒,他走過去,拍了一下她的腦袋,“病秧子,克我,你跟你媽一樣,都克我,敗我的運,”說着,他指着手機,“你看,同樣是女兒,她就能助我東山再起,養你有什麼用,費錢費心。”
許憶彤被打了也低眉順眼的不敢出聲,緊張的摳着手指。
正在收拾家務的王靜槐聽到他說話,連忙丟下掃把,走到客廳,捂住女兒的耳朵,把她護在了身後,忍不住嗆了許輝一句:“她還只是個孩子,你跟她說這些做什麼!”
許輝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伸手扇了王靜槐一個巴掌,“真是反了你了,都敢跟我頂嘴了,我有說錯嗎?病秧子就是克我,我媽說得沒錯,你們娘倆跟我犯衝,八字不合!”
王靜槐被打得身子歪到一邊去,眼睛立刻紅通通的,眼淚緊接着落了下來,憤恨又委屈的哭出了聲,歇斯底里的哭喊着:“許輝,明明是你要招惹我的,現在卻反過頭來說我的不是了,我又做錯了什麼!”
她哭得悽慘又破碎,回憶起往事,“當初,那麼多優秀的人追我,明明沒有你我也能過得很好!是你把我拉入深淵的!讓我被人戳了大半輩子的脊樑骨,現在又憑什麼反過頭來嫌棄我!憑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