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
“你不是對我無意。”顧洲重複了一遍這句話：“我認爲兩個人在一起，只要兩人互相有好感就夠了。”
“至於你所擔心的問題……”他沉默一瞬：“我無法保證我的家人一定能夠毫無芥蒂地接受，但我能保證，我絕對不會讓你受委屈。”
“若……我的家人裏真的有冥頑不靈之人，一定要拿你的身份說事，不用你出面，我就能讓他們閉嘴。若是他們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我還能自己買個宅子，我們二人搬出去，過我們自己的小日子。”
葉子清無奈：“顧小將軍，你想的是不是太長遠了些？何況，我對你真的沒有那方面的意思。”
“那就試着有。”
顧洲誠懇地看着她：“人活一世，總歸是要成親的。尤其是處於你我這個位置，說不定哪一日就會被指婚。與其到時候被胡亂指給不熟悉的人，還不如兩個互相有好感的人度過餘生。”
葉子清蹙眉：“話是這麼說沒錯，可……”
顧洲倏然一笑：“你看，你對我也是有好感的。”
葉子清：“？”
她紅脣微張，沒想到這人竟然把兵法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惱怒地瞪了這人一眼，掀開簾子跑回了自己的營帳。
顧洲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模樣，沒有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低頭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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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元帥掀開簾子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自家兒子笑的像個傻子一樣的模樣，他頓覺沒眼看。
“傻笑什麼呢？”
顧洲收斂笑容，問道：“父帥覺得，孃親能不能接受一個和離過的女子？”
顧元帥挑眉：“就決定了是她了？”
顧洲道：“我心悅葉指揮，此生非她不娶。”
顧元帥無奈：“你都決定了非她不娶，我還能說什麼？我顧家並非是看重門楣的人，她的身份倒不是什麼問題，只是和離過的這一點……你好好和你娘說，她也並非不通情理的人，會理解的。”
顧洲頷首。
顧元帥看着兒子認真思考的模樣，搖頭道：“你自己剃頭擔子一頭熱有什麼用，關鍵是葉指揮怎麼想。若她也對你有意，不論會面臨多大的阻力，你們都可以一起努力。但若是她對你無意，一切都只是你自己的一廂情願……雖說日子也能過下去，但你肯定會過得很累。”
他拍了拍顧洲的肩膀：“你好好想想吧。”
葉子清的東西不多，早就收拾好了，如今假條到手，她隨時都能走。
傍晚時分，炊煙裊裊。
顧洲的聲音從營帳外響起：“葉指揮。”
葉子清掀開簾子。
獨自緩了一會兒，她已經冷靜了下來。
她和顧洲之間只是捅破了那層窗戶紙，但接受與否的選擇權，在她的手上。
有句話他說的很對，一旦進入了朝堂，和皇家扯上關係，就很容易被亂點鴛鴦譜。
雖說……她會被胡亂之人的概率不大，卻也是有的。
若是到時候被隨意賜婚給一個不認識的男人，那會更痛苦。
可，爲了逃避一段盲婚啞嫁的婚姻，就要勉強自己去嫁入一個有可能不會歡迎自己的家庭嗎？
若是賜婚，男方家雖然同樣可能會不樂意，卻也不敢太過明目張膽地苛待她。
自由婚配就不同了。
她已經吃了一次虧，真的還要再去賭一把嗎？
她不想。
說白了。
她如今有錢有權有名聲，哪怕什麼都不幹，也足夠坐喫山半空一輩子。
若將來真的寂寞了，可以盡心挑選個合適的人讓其入贅。
她自己的府邸，沒人敢給她臉子，也沒人敢給她找不痛快。
“顧小將軍，有什麼事嗎？”
顧洲眼尖地看到了營帳內的桌子上的包裹，神情沉了沉：“你都收拾好了？”
葉子清點點頭：“嗯，收拾好了，正準備的走呢。”
“這麼急？”
葉子清笑了笑：“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休息，我想多放鬆兩日。”
顧洲抿抿脣。
她哪裏是想要放鬆兩日？分明是想要多疏遠他兩日。
“能不能等我幾日？”顧洲道：“我還有一點事要做，待到我忙完，就來幫你運送葉神醫的靈柩。”
他棱角分明的臉上染上了一絲哀求之色。
葉子清狠了狠心，強迫自己別開視線：“不必了，我已經找好了人。而且，運送靈柩這種事情，也不適合外人插手。”
“外人？”
葉子清斂眸，不去看他受傷的臉色：“時間不早了，我該出發了，祝你們一路順風。”
拿起桌子上的包裹，她一個人帶着行囊與他擦肩而過，強忍着沒有回頭。
一直策馬走出去了老遠，葉子清才勒停繮繩。
她終究沒忍住，回頭看向了漫天黃沙之中的大營所在的方向。
大營已經淹沒在了黃沙之中，她只能看到一片昏黃。
她抿抿脣，用力甩下馬鞭，直奔北城而去。
父親的祕密不適合被人知道，畢竟君淮樓，不是什麼可以拿出來光明正大地討論的組織。
雖說君淮樓算不上謀逆組織，可它半正半邪，還經常與朝廷作對……
從發現了父親的祕密的瞬間開始，她和顧洲就不再是統一立場上的人了。
有些事情，想都不能想。
可，心還是會隱隱難受。
她的心也是肉做的，不是鋼鐵，也會痛苦難過。
這一刻，她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是對顧洲有好感。
葉子清在君淮閣休息了一日，第二天起來的時候神清氣爽，所有亂七八糟的念頭都被丟出了腦海。
錢掌櫃過來稟報，說運送靈柩的隊伍已經準備好了。
護衛小隊一共有五十人，還有兩百人在暗中跟隨護送。
因爲運送靈柩不是什麼能速度全開的行程，葉子清沒打算委屈自己，讓人準備了幾輛馬車，一輛她自己乘坐，另外幾輛則是存放生活必備的用品。
如今已經過了八月十五，北境以外的地方氣溫低了下來，厚衣服和被褥都不可或缺。
若是流蘇在的話她還可以準備個洗澡桶，即便要在野外露宿，也可以隨時洗漱。
但流蘇不在，她便懶得弄這些。
除此之外，她還採購了許多只有北境纔有的草藥。
正招呼人把東西都送進她的宅子，呼聽一道怒喝聲在身後響起：“逆女！你給我跪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