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陵王嘴上這麼說，實際他心裏也清楚。
如果信陵府有劫，這個劫絕對不小。
他用金錢相佑，心裏也是沒底的，畢竟這人不爲金錢所動。
龔敬的他左手指頭又開始擺動掐算。
這次他的手指還沒停，反而和信陵王先閒聊起來。
“王爺，我之前聽我師父說過，他爲令尊卜那一卦時，王爺也在現場，當時你們並不相信他所說。”
信陵王不知道他爲什麼突然提起一件事，還是點頭承認。
“當時我家鏢行生意蒸蒸日上，我爹也沒有更遠大的追求，自然不願相信。”
龔敬點點頭。
“可事實上，天有不測風雲，你們祝家被山匪所害，最後又上山爲匪，其實都是命中註定。
我師父說與不說，你們祝家的命都不會變，不過是早與晚罷了。”
龔敬不知何時睜開了醉眼，鑲嵌在細長眼縫中的漆黑墨瞳，彷彿有股魔力，能讓人深陷其中。
“這世上潮漲則落，月滿則虧，沒有什麼是一成不變的，不過早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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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何必避過去？況且從結果上來說，對你們祝家還是好的。
“……”
信陵王琢磨了一下他這話。
他的意思是……他會成功？
他正要謝過，又聽龔敬道。
“王爺想避開也是人之常情，不是我不幫你，是你這劫數太大，因果太重，就是我師父來了，也未必能承受得住。
這真不是多少銀子可以說得清的，不過我倒是可以給你推薦一人。”
信陵王一聽有轉機，也來了精神：“誰？”
“就是今日與我一同前來的雲九重雲姑娘，不瞞你說，她其實也是我師父的弟子。
可惜違背祖訓，插手朝廷黨派之爭，被逐出師門，之前京都鬧得沸沸揚揚的秋獮案，就是她一手策劃。”
龔敬一說，信陵王這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終於想起來。
難怪他覺得雲九重這個名字耳熟，可不就是在秋獮案裏聽到的。
“王爺你應該也知道當日內情的，那日會場大霧漫天閉日，死屍復活狂追宴寧世子，全是她的手筆。”
追姜銜雲的確實有叛軍，但同時也有禁軍。
且他們共同的特徵，身上都有致命傷，笑容癲狂，已然不是正常的活人，更不是正常的死人。
皇室對所有人都下了禁口令，對外宣稱姜銜雲被叛軍殺死。
可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不過是看利益是否多。
信陵王雖然沒去京都，想要探聽那邊的消息並不難，自然也知道這其中實情。
說到這，龔敬忽然意識到不對勁。
“等等，今日宴席上，我旁邊那位世子……是哪位世子來着？”
信陵王也突然意識到，這情況似乎有些不太對。
姜銜雲是假死脫身離開京都。
雲九重現在應該也是在被通緝當中，只是無人知道她已經離開京都，所以通緝令沒有傳到他們這邊來。
“他就是宴寧世子，秋獮那日被活死人追的那個……”
說完，信陵王都陷入沉默。
這麼說起來，這兩人還是仇人。
“沒事，不慌，我這個小師妹辦事一向謹慎，宴寧世子說不定沒見過她的真面目，我去問問她。”
既然龔敬要向他推薦這人，信陵王自然不能讓他一個人過去。
“我這也無事，不如陪公子同去。”
“同去同去。”龔敬起身，剛纔裝出的那股醉意儼然被他拋到腦後，現在他的腦子裏只剩下雲九重的安危。
“我來跟你說道說道她這個人，她跟我們不同，不看中什麼因果，不然她也不會插手京都那邊的事，落得個被逐出師門，還被朝廷通緝的下場。”
說起這個，龔敬手中收起的摺扇在掌心打得啪啪作響。
“我這個小師妹啊，連我師父都說她是個難得的天才，可惜了，紅塵心太重，得磨了這心，她才能再進一步，倒是她身上背的因果，也不知倒時會是她的助力還是阻力啊。”
信陵王不太信什麼因果報應，但龔敬說什麼，他就在旁邊點頭附和就行。
“確實可惜，可惜。”
龔敬笑了笑：“這要是不可惜，哪能讓王爺你討到這麼大的便宜？她雖然在陰謀陽謀這塊腦子不好使，但幫你化個災擋個劫什麼的，對她來說，還是手到擒來的。”
“那就好，那就好。”
信陵王的那些事，也確實不想讓人知道。
兩人邊聊邊朝女客院那邊去。
……
姜銜雲被人送回客房，等着那人走後，留下餘白，偷偷摸摸出門前往女客院，來到雲九重住的院子。
正要熄燭的雲九重看到窗邊突然冒出來的姜銜雲，心臟被嚇得漏跳一拍，沒好氣道。
“你來作甚？”
“來找你商議啊。”
姜銜雲也不管雲九重同不同意，邁着長腿翻窗進去，順手關上窗。
“那個男的怎麼回事？好像很得信陵王信任？”
雲九重也沒有隱瞞，把她師父和信陵府之間的淵源和盤托出，也告知了她和龔敬之間的關係。
姜銜雲滿臉冷笑。
他說呢，雲九重從哪找來的舔狗，她對着對方一副冰塊臉，對方還能笑臉相迎。
原來是她師兄啊。
“你們師兄妹的關係，我看起來怎麼好像不是很好？”
“你的錯覺，這次碰到他也是意外，得知他要來信陵府，我就跟着過來了。”
“……”姜銜雲決定跳過這個話題，畢竟龔敬對他們的計劃影響不大。
“現在還有一個問題，信陵王肯定已經知道京都那邊的事，咱倆現在在別人眼裏，應該算是敵對關係吧？”
雲九重看出他一肚子的壞水，直接問道。
“可以動手？”
兩人在府中鬧起來纔是正常的，畢竟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這才能讓信陵王放鬆警惕。
畢竟他們也不會料到，雲九重和姜銜雲鬧得你死我活，實際會是隊友關係。
“都是仇人了，別說動手了，動刀也很正常吧。”
“……”雲九重合理懷疑他是想當着所有人的面殺了她。
畢竟他確實有動機。
“隨你。”
她話音落下，外面忽然傳來龔敬的聲音。
“九重，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