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手段！”
人羣中，打扮低調的孫爲民，咬牙嘆了一聲兒。
他請戲班子連唱三日的那幾天，豐耕縣的百姓明明已經被他打擊了信心，全城萎靡不振。
他以爲計策成功了。
可卻萬萬沒有想到，林寶初的反應這麼快。
短短十天時間，她就策劃出一臺自演自唱的戲來應對他。
而且還搞得這麼隆重，轟動兩州三縣，把他狠狠踩在腳底。
這齣戲一唱，以後豐耕縣就更加牢不可破，他想使絆子都沒地兒使了。
“老爺，咱們回去不？”老管家小心地問。
“回去幹啥，來都來了。”
孫爲民呵斥一句，努力擠開人羣往前面走。
來都來了，不聽完不就虧了？
“接下來一曲《甜蜜蜜》送給大家，希望大家的日子過得比咱們縣的蔗糖還要甜！”
沈箏沒有再領唱，而是站在戲臺側面，一邊報幕一邊指揮孩子們上臺。
“蔗糖？甜蜜蜜？哼！”
孫爲民一邊想聽曲子，一邊又忍不住生氣。
唱曲子就唱曲子，還宣傳自己的糖。
這是想打誰的臉呢？
戲臺上歌聲依舊。
《甜蜜蜜》，《農夫》，《一年更比一年好》都獲得了全場的喜歡。
不管是豐耕縣的還是外來的人，都喜歡得不得了。
這齣戲，大夥兒看得高興、看得過癮、看得熱血沸騰。
恨不得現在就下地幹活，爲全縣、爲家人、爲自己，做出更多更多的貢獻。
日落偏西。
這臺戲在太陽落下的那一刻，也漸漸接近尾聲。
“難忘今宵，難忘今宵，無論天涯與海角，盛朝萬里同懷抱，共祝願……”
所有的孩子們一起上臺，共唱結束曲。
即使結束的曲子開唱之前，林寶初和沈箏等人就告訴大家可以陸續散去了。
可大家還是不肯動，意猶未盡。
“各位，該回去做晚飯了啊，都散吧散吧，明日申時再來聽。”
周厲扯着嗓子，不斷重複這句話。
“七嬸兒，該回家喫晚飯了。”
“周娃子，明兒還有是不？我還沒聽夠呢。”
“有有有。”周厲被好幾個鄰居抓着胳膊問，“明兒申時，還在這裏唱。”
“那就好、那就好。”
得到肯定的答案，幾位嬸子才安心。
但她們還是不肯離去。
非要等臺上的孩子們唱完，從臺上下來、回家了，她們才肯走。
“啥？豐耕縣沒有客棧？！”
那些外來聽戲的人，因爲明天還想聽，所以不打算回去了。
跟城裏人的打聽客棧在哪兒時，發現豐耕縣居然沒有客棧！
那幾人心一橫、牙一咬，道：“罷了，今晚我就睡大街上了，只要不下雨就成。”
有人開了這個頭，其他人就有樣學樣，紛紛表示留下來。
當然，那些坐轎的、騎驢的、有車的。
他們沒有睡大街，而是連夜去了豐織縣，在豐織縣住下。
等明兒一早，他們再來。
“林姑娘、林姑娘——”
福珠太激動了，跑過來抓住林寶初的胳膊，跟她分享她激動的心情。
“你們唱的曲子太好聽了！這些曲子你們是從哪兒學來的啊，我怎麼從未聽過這種調子的曲兒，好聽極了！”
“特別是那首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或許是太興奮了，福珠當場學唱，越唱她臉上的笑容越大。
看來今晚，她大概是要睡不着了。
“好好聽呀，我都不想走了。”
一想到過幾天她要走，福珠秒變一張苦瓜臉。
她已經開始捨不得了。
福珠難得放下她大小姐的規矩，露出她天真無邪的一面，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即使林寶初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插不上，她還是說得很高興。
“福姑娘，幫我去菜園裏摘一籃豆角吧，我做飯。”
林寶初不得不打斷她，還給她安排任務。
沒辦法，福珠太嗨了，一直跟在她屁股後面轉，她都沒辦法做飯了。
她還得給商老夫人燉骨頭湯呢。
 |
 |
“好呀，摘哪裏的豆子？”福珠接過菜籃，她非常樂意幫忙。
“那一排的，要指甲能輕易掐進去的，比較嫩。”林寶初給她講解。
豆角她怎麼摘都不會出錯，老嫩都行，要是實在太老了她就曬乾，不行就剁了餵雞。
“我知道了。”
福珠提裙走進菜園，嘴裏還哼着歌兒，“一滴血汗一粒米，耕田下種勤四體……”
她家是做糧食買賣的，家裏也有幾百畝的莊子。
可今天之前，她從未覺得種田是件有樂趣的事兒，但現在，她覺得種田很好。
就像歌裏唱的那樣，收完稻穀可休息，農夫的生活樂無比。
沈戟和周厲幾人在城門口待到很晚。
他們在疏散百姓。
今兒來的人太多，磕磕碰碰的很容易起摩擦，他們得多盯着點兒。
直到天黑，城門口的人全部散去，沈戟纔回來。
林寶初做了飯，把飯分成三份。
一份給沈家兄妹，一份給商卓和沈箏，還有一份留着給她自己和沈戟喫。
謝家有謝談竹全程照顧，不用她管。
她在廚房裏燒着洗澡水時，沈戟回來了。
“你回來啦，快洗手喫飯吧。”林寶初蓋上鍋蓋，又添了把柴。
這把柴燒完，水也熱了。
現在是夏天，洗澡水只要不是冷的就行，無需太熱。
沈戟把桌上蓋着盤子的飯菜打開，給她盛飯，跟她說城裏的情況。
“阿寶，今晚城中有許多百姓不回家，睡在大街上。”
“一會兒我喫完飯，得跟周捕頭輪流巡夜，今晚不能陪你睡覺了。”
今晚留在城中的人太多、太雜，他不能放任不管。
可縣衙又沒有人手，他只能自己去巡夜。
“睡大街上？”
剛纔做飯的時候，林寶初就聽到外面很多人在學今天的歌、唱今天的歌。
她以爲是城裏的百姓在唱，沒想到是那些不回家的人。
“那他們喫飯怎麼解決？”
林寶初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他們喫的問題。
今天爲了看戲，福客來飯莊和縣衙伙房都沒開火。
謝家四人都是借縣衙的伙房和食材，讓自家下人做飯喫的。
林寶初想了想，對沈戟道：“沈戟，一會兒你去巡夜的時候通知咱們甘蔗地的工人，讓他們明日一早去掰些玉米棒子回來，明兒咱們煮玉米賣。”
玉米棒賣得便宜些，相信大家都願意接受。
一來可以掙錢，二來也是宣傳玉米的好機會。
就這麼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