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齊齊僵住,目瞪口呆。
秦貴嬪距離方芷蘿最近,聞言往後看一眼,只見方芷蘿顫顫巍巍,用足了最後一絲力氣,舉起一塊金牌。
那是……皇帝的金牌,僅此一塊,象徵着帝王的無上權力。
金牌背後,刻着“如朕親臨”四字。
一見金牌,如皇帝親臨。
“唰——”
衆人齊齊跪下。
皇后臉都白了,難以置信地看着方芷蘿。
蕭珩居然給她留了金牌,他就這麼信任她,寵愛她?
要是方芷蘿恃寵生嬌,在他不在期間,用這塊金牌任意行事,謀害妃嬪皇嗣呢?
畢竟,這塊金牌可是連軍隊都可以調動,只要她想,任何力量唯她所用。
不……
蕭珩不會那麼糊塗。
皇后恍然意識到什麼,那一刻,身子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他這是……防着她啊……
董貴嬪已經沒了管理六宮之權,在此期間唯一能對方芷蘿實施處罰的就是她這個皇后。
所以,蕭珩是防她。
而一旦他回來,知道方芷蘿動用金牌,便知道她做了什麼。
他提前劃分了立場,他無條件站方芷蘿那邊。
也就是說,他不信任她這個皇后,等他回來,她這個皇后之位,就不保了……
林賢妃也看懂了局面。
她牢牢攥緊手,目光一片薄涼。
從前蕭珩寵愛良妃、寵愛董貴嬪,也沒見這般荒唐。
難怪方芷蘿信誓旦旦,自己能夠撫養四皇子。
蕭珩都把金牌令箭留給她了,這是何等恩寵。
還有,福安公主。
蕭珩器重尚大人,日後他前程遠大。
方芷蘿養育福安公主,尚家自然就成了她的陣營。
方芷蘿有了尚家助益,現在又有四皇子,還有君王的偏寵。
看來,四皇子就是三皇子未來最大的阻力。
“你……”
太后也被蕭珩此舉,氣得不輕。
方芷蘿氣息虛弱,慘白一笑,“太后,可要驗證一下嬪妾的金牌?”
“不必。”
假傳聖旨是死罪,何況這塊金牌,後宮妃嬪也是第一次見。
方芷蘿轉眸看向乳孃抱着的四皇子,“四皇子,是我的孩子,今日,任何人都不許動他。”
說完這句話,方芷蘿眼前一暗,暈倒過去。
……
方芷蘿醒來是第二日午後了。
“母妃……”
福安公主穿着紅色的小襖子,粉雕玉琢地趴在牀頭看她,見她醒了,漂亮的眼睛眨巴眨巴,奶聲奶氣喊她。
方芷蘿眉眼彎彎,露出輕笑。
“你怎麼過來了?趙嬤嬤呢?”
話音剛落,銀屏走了進來。
“公主,原來你在這兒!”
銀屏拍着胸脯,又見方芷蘿醒了,眼圈一紅,“主子,您可算醒了。”
昨晚方芷蘿剛生產完,那羣人便誣陷她和四皇子,方芷蘿強撐着疼痛,保下自己和孩子。
她這麼一昏睡,就是七八個時辰,嚇死銀屏了。
“主子,你餓不餓,想喫什麼?”
方芷蘿只說想喝水。
“好。”
銀屏喊趙嬤嬤來抱走福安,福安卻扒拉着牀頭不肯走,小臉皺巴巴地抗議:“不,我要母妃!”
方芷蘿淺笑,“罷了,讓她陪我一會兒吧。”
方芷蘿讓趙嬤嬤脫了福安的襖子,讓她也爬上牀,同方芷蘿待在一塊兒。
福安小小的身子貼着她,抱着她不肯撒手。
“母妃,玉兒保護母妃,母妃不怕。”
漱玉是福安的閨名,是尚婕妤給她取的。
方芷蘿喝着水,聞言心尖一軟。
她摸摸福安的小腦袋瓜,溫柔笑道:“好,玉兒真是個乖孩子。”
昨天的事情鬧得那麼大,小福安跟在嬤嬤身邊,雖然看不懂發生了什麼,可也知道方芷蘿是捱了欺負。
後來,方芷蘿暈倒了,一直沒醒來。
福安擔心她,就偷偷溜過來找她,趙嬤嬤發現公主不見了,擔心得不行,滄海閣的人都幫忙找。
哪裏曉得,她躲在方芷蘿寢殿,一直守着她呢。
廚房去準備喫食了,乳孃把四皇子抱來給方芷蘿瞧。
四皇子吃了奶就睡下了,安安靜靜的,一點也不哭鬧。
方芷蘿看到了孩子,心也就安了下來。
她靠在牀頭,銀屏同她說宮裏的情況。
“昨日主子拿出金牌,皇后雖不能再奈何您,可還是讓您禁足,說等皇上回來再發落。主子……皇上他會信您嗎?”
銀屏其實挺擔心的。
“都怪我不好,是我太粗心大意,才讓新月鑽了空子,偷了主子的肚兜去陷害。”
方芷蘿擺擺頭,“不怪你,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皇后和太后,同娜婕妤、容嬪達成陣營,又收買了來福、於太醫來陷害,防不勝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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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平時看着仁義慈善,誰料竟個是心思歹毒的。她不僅陷害您,還要害死四皇子。好在,主子您見多識廣,用無根之水證明了四皇子的血脈純正。”
方芷蘿苦笑。
這法子哪裏能用來驗親呢?她也不過是作了弊罷了。
第一碗初融的雪水,溫度很低,血一滴進去,就凝結住了,故而不會相融。
第二碗水在炭盆邊時間久了,是溫熱的,任何血滴進去都能相融。
她不過是打了一個時間差,看似是一樣的兩碗雪水,溫度不同,驗親的結果就不同。
小廚房煮了一碗紅糖雞蛋,給方芷蘿墊墊肚子。
晚上,她又進了一碗雞湯。
銀屏跟淑妃娘娘宮裏的人打聽了一番,回來告訴方芷蘿:“主子,陳美人遇喜了。”
方芷蘿微怔。
當初福安公主的週歲宴,陳美人告了病假沒來。
這些時日,她也一直以身子不適爲由,從不出宮,竟是有孕了。
她應該是瞞無可瞞了,畢竟算算日子,至少也是四五個月的身孕了。
不過也不怪人家害怕,宮裏接連有人早產、流產,她是新人,位分又低,如此也是爲了自保。
銀屏道:“她運氣可真好,只侍寢了一回,居然遇喜了。”
可不是,新人裏頭,劉婕妤、溫寶林都比她受寵,她默默無聞的,卻是頭一個有孕的。
方芷蘿輕嘆一聲,“看來接下來,我們能安生一陣子了。”
衆人的注意力,會轉移到陳美人這胎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