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永安侯府嫡女出嫁後,永安侯府家的小公子、翰林院的新貴陸時遊也要娶親了,娶的是賀府的表小姐阮清秋。
旁人都說這門親事算是賀府高攀,一個世子府的外戚,頂多算得上旁支,還不如七品小官家的小姐身份高。而陸小公子卻是年紀輕輕卻得了翰林院張太師提拔,收為親弟子放在身邊調教,未來前途無可限量,更別提他還有個當丞相的姐夫了。
陸時遊可不管這些風言風語,風風光光吹吹打打將阮姑娘娶進了門,娶進的,是他另立的門戶,在京中新購置的宅院。
這個想法,還是喬琳主動提出的,說是爹孃和兒子兒媳住在一道總是多有不便的,男兒總該要另立門戶,不能一直依偎在爹孃身旁。
一個男人在外頭再叱吒風雲,要在家中能善待妻兒、給她好的生活,才算是真正的頂天立地。
陸庸在聽到這段驚天動地的發言時,心中只覺她意有所指,便直呼有辱斯文,但他卻無可奈何,家中財權在喬琳手上,大決策的管家權卻是由陸喬瀟把着,他無權干涉。
陸喬瀟以親姐的名義另外備下了一份新婚賀禮,她正要差使白芷將禮單子先行送去時,沈昱珩卻一聲叫住了她,“卿之,我這個做姐夫的也當再備一份。”他揚着手中火紅的禮單,陸喬瀟搶下來定睛一看,倒吸一口涼氣,火玉珊瑚如意,玄德年間的文房墨寶……..這可真是大手筆。陸喬瀟有些酸溜溜地道:“這下顯得我這親姐送的,倒是有些拿不出手了。”
沈昱珩低笑了一聲,從後面將她圈進懷裏,磨蹭她的肩膀:“夫人,莫要說這相府,我連人都是你的,你說要什麼,夫君就配合什麼,送出去的東西,不論你我,都是我們夫妻二人的。”
站在風口處的阿遙風中凌亂,他耳朵好,將這些旖旎的字句一字不落收進了耳朵裏,少年木訥的心像是被撕開一道口子,涼颼颼酸溜溜地。
白芷很是懂事地背過身去,將早已聽完了一切的阿遙拉得遠遠的,“別站在風口上,小心着涼。”
阿遙:“…………..”
誰來管管他的死活。
夜裏吃完酒,陸喬瀟還留在陸時遊的新府裏多待了一會兒,陪着孃親說小話,又幫着指揮下人將殘宴收拾乾淨了,才慢慢悠悠出門去。
過了新年,三月回暖,夜裏的風微涼,卻也混合了春日野花的芬芳,陸喬瀟和沈昱珩並肩走在街上,心裏說不出的愜意。
經過巡防司時,還有舊部特意上前來同陸喬瀟打招呼,言語恭謹又崇拜,惹得沈昱珩吃了好一會兒醋。
陸喬瀟感受到他不自覺捏緊自己手心,莞爾道:“阿珩。”
他沒應聲。
“長珏?”她再試探。
仍然不應。
“夫君~~~”聲音黏膩的像含了春風。
沈昱珩冷臉轉過頭來,狠狠堵住她的嘴,深夜無人的主街上,二人長街擁吻,灑了一地的綿長月光。
行軍半月,定安王魏儼雄赳赳氣昂昂回了京城,聲勢浩大,鬧得滿城皆知。
他回宮第一件事,便是去拜見已纏綿臥榻三月有餘的魏君明,跪在乾清殿前求見時,隔着金線縫繡的薄紗,他能瞧見魏明珠正在為魏君明侍藥,父女兩有說有笑,溫情十足的畫面。魏儼心生不悅,明明他才是那個平叛歸來,消滅亂臣賊子的皇子,憑什麼她魏明珠竟能哄得父皇對她如此寵溺。
簡單過問了平叛和查處江南涉案人員的情況後,魏君明低沉疲態的聲音從簾幕裏傳來:“儼兒,朝中近些日子有大臣參,說寶華寺的僧人,私佔百姓農田,你對此事,作何看法啊?”
魏儼掩下眼眸裏的慌張,連忙應聲:“兒臣對此事尚不瞭解,待兒臣清晰事件全尾後再同父皇稟報。”
退出乾清殿後,魏儼推掉了所有為歡迎他回京舉辦的宴席,第一時間將沈昱珩喊去了定安王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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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那神情如常、波瀾不驚的沈長珏,魏儼頓時覺得自己心定了很多。
他一五一十將自己是如何聯合僧人親佔民田、如何避稅斂財的事和盤托出。
到了這時候,他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只希望沈長珏能給他出出主意。
沈昱珩扣着茶盞的手輕輕撥動蓋子,似在思考些什麼,許久才緩緩出口:“殿下莫急,如今朝中無實證,無需擔心,且陛下留在身邊的皇子,只您一個了。”他面色不驚的說謊,心裏不起波瀾。
若是有人留心發現,會發現京城附近的幾個佛寺中,有幾個僧人因流連技館又借錢去賭,欠錢不還被仇家殺害了。
趁着民間有人開始殺僧報復的勢頭,他已暗中派人抓了幾名僧人,嚴刑逼問背後的主使和事情運作真相,得到的口供裏表明:朝中好幾名重要機關大員都牽涉其中。
經過和魏明珠商議,決定暫時按兵不動,等魏儼進京後放下戒備,再將證據一併移交刑部送審。
這其中還有一個重要的影響因素,便是陸喬瀟。
自除夕後至今,陸指揮使每日看似只是去營中點卯,實則是在按照打仗的規模行練兵之事,目標是暗中建立一支京城裏用以保護明珠公主的護衛隊。
若有一日真到了兵刃相見、血濺養心殿的時候,能做好萬全準備。
想到此處,沈昱珩的心口微微緊張,兵戈擾攘下,總有傷亡。
陸喬瀟雖是指揮使,卻更是他的妻。
按照他的想法,這場謀變該悄然無聲不見血才好。
沈昱珩從定安王府中離開後,一道不起眼的身影躥進了定安王府裏,才走進院子裏幾步,便被打掃衛生的小廝給攔住了。
那人撒潑打滾無所不用其極,小廝被鬧得沒辦法,才將他帶去魏儼面前。
魏儼打量着眼前人的面貌,一時間覺得有點眼熟,他試圖回憶地道:“你是——長珏的兄弟?”
沈曜興眼底閃着微光,聲音發顫:“是的,殿下,我是沈昱珩的二哥哥,沈曜興。”
“我今日前來,是有要事要同您稟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