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說完,塞了一只餃子入嘴,
也許是換了地方,大將軍府裏都是軍士,安然比在威武侯府時簡直判若兩人,
活潑好動,喫飯也豪爽,還特別喜歡喫肉。
挺大個的餃子,她一口就能喫一個,塞得腮幫子鼓鼓的,嚼啊嚼,像只松鼠一般。
顧非晚賞了她一個爆慄:“餃子都堵不住你的嘴!”
“嗚嗚……阿狸說的,窩裏的寶寶越多,才越熱鬧,安然喜歡熱鬧!”
“什麼熱鬧?我也喜歡熱鬧!”寧維舟從外面邁進來,拍打了一下衣裳,跑去炭盆旁邊烘暖和了,才靠近顧非晚母女。
“父親,府裏這麼大,安然想要好多好多的寶寶!”安然放下筷子,雙手劃了一個大大的圈,
“什麼寶寶?街上有賣的嗎?明日我就去買!”寧維舟對安然寵的很,只要安然開口要的,他從來沒有不答應的。
顧非晚忙着岔開話題:“喫飯的時候不許說話,喫完快去睡覺,缺覺的女孩子會變醜的!”
安然扁了扁嘴:“母親就是懶,還沒有母燕子勤快!”
“怎麼又說上了母燕子?”寧維舟不明白,
“父親,廊下有個很大的燕子窩,馬上母燕子會生好多燕子寶寶,窩裏就熱鬧了,安然也想府裏熱鬧,就想讓母親也生一窩!”
寧維舟越聽嘴角咧得越大!
直到一個巴掌扇在他腦門上:“笑什麼?她是小孩不懂,你也跟着傻樂什麼!”
顧非晚扭過頭,可露出的脖頸上,白皙一片的肌膚正冒出一片片粉紅,
寧維舟不由自主嚥了口口水,扭頭催道:“安然快喫,你母親說的對,睡晚的女孩子會變醜,變得很醜!”
“你要的寶寶,父親會努力的!”
顧非晚惱羞成怒:“寧維舟,你今晚去睡書房!”
“母親,你別趕父親,阿狸說了,母燕子生完寶寶,公燕子也要幫忙一起孵的,要不然母燕子太辛苦了!”
寧維舟剛展開笑容,又聽安然說到:“等父親把寶寶孵出來,您再趕他走,安然過來和母親、寶寶們一起睡!”
“你這小妮子,到底是哪頭的?”寧維舟咬着後槽牙,捏了捏安然明顯肥起來的臉蛋。
三人笑鬧了一陣,安然被青霜帶着回房,屋裏只剩下顧非晚和寧維舟,
“娘子,我也想要寶寶!”寧維舟握着顧非晚的腰,將人按在兩腿上,
顧非晚哪裏掙得開他的蠻力?
只能伸出手,使勁推着寧維舟的胸膛:“無賴!”
“這怎麼能是無賴?這是人倫正事,安然說得對,大將軍府這麼大,就咱們幾個住,太冷清了,最好是每間屋子都有一個寶寶,那才熱鬧!”
“你……母豬都沒這麼生的!”顧非晚又羞又怒,狠狠捶了寧維舟幾下:
“從前還說都聽我的,現在卻這麼有主意,敢情你以前是騙我!”
顧非晚這幾拳,寧維舟享受的很,只是顧非晚扭來晃去,讓他心火上涌,只得抓住兩只粉拳:
“自然都聽你的,只是男人若是不上進努力,怎麼算男人?娘子捨得爲夫被人嘲笑?”
“你無賴……”
後續的話音沒能傳出來,寧維舟大手揮過,幔帳落下,遮住了飄搖的燭火。
威武侯府連日都是燈火通明,謝惜蘭歪在軟榻上,手裏提支毛筆,在賬本上寫寫畫畫,片刻後,突然一笑:
“這幾日光請了這些小官吏家的女兒們來喝送嫁酒,就已經花費了百來兩銀子,燈油錢也去了幾十兩,離婚期還有五六日,公中的銀子可快花完了。”
“夫人,他們這般鋪張,不就是想讓你貼補銀子,讓侯府掙個好名聲麼?”
“我知道,那蕭疏雪還算有些良心,給了五百兩,若是都花在成婚當日,緊湊些也勉強夠了,可老太婆和沈玉君要面子,又捨不得花錢,想拿我當冤大頭,哼,真是想得美!”
“今日奴婢出門,聽街頭那些賣針線的大娘說閒話,說得可難聽了!”
“哦?說來聽聽!”
“……他們說,威武侯府就是一羣鄉下粗鄙之人,男人都是窩囊廢,光惦記着媳婦的嫁妝,女人都不守婦道,嫁了人卻惦記別的男人,還說……”秋桑抿了抿脣:
“說玉君姑娘和萊陽伯爵府的六公子,兩人在城外青山中,勾肩搭背,天爲席,地爲牀,早就做了一對野鴛鴦!”
“這些話實在難聽,不知何時街角巷尾傳成這樣,這讓咱們冉姑娘以後可怎麼做人?夫人,您還是要想想法子。”
謝惜蘭起初聽得嘴角翹起,幸災樂禍,等秋桑說起沈雲冉,這才沉下了臉,
可片刻後,她輕嘆一聲:“都是她的命,我如今還能怎麼樣?除了指望天兒爭氣,其他都夠不上!”
謝惜蘭扔了筆,轉頭望向窗外,兀自出神,
窗外積雪消融,天氣正一日暖過一日,
秋桑跟着望了一眼,院子裏只是幾個小丫頭在打掃,並沒有什麼好看的,
“夫人,您真的不管冉姑娘了?”秋桑問了一句,見謝惜蘭不做聲,忍不住又說道:
“那些長嘴婦還說起了原先府裏的安然姑娘……”
“說什麼了?”謝惜蘭終於收回目光問了一句。
“都說大將軍府的安然是個好姑娘,性情灑脫,又好相處,一點沒有貴門之女的嬌氣和高傲,反正滿口都是誇讚。”
謝惜蘭沒和安然相處過幾日,只聽府里人說過,那是個膽小如鼠,性子怯懦,整日東躲西藏的孩子,擺不上臺面!
“都說是大將軍和顧非晚教女有方,才把安然教得如此出色,以後議親,定然是要被各家才俊踏破門檻的!”
謝惜蘭冷哼:“一個女孩子,就算嫁得高門又如何?能幫襯孃家多少?顧非晚只不過是做個表面功夫罷了,撿來的孩子,哪裏會有什麼真心?”
“我頭疼想睡會,你出去吧。”謝惜蘭躺下,側身朝裏。
秋桑張了張嘴,想到謝惜蘭的脾氣,無奈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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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嬤嬤,你讓我說的勸的,我都做了,可是夫人她聽不進去啊!”臺階下,秋桑苦着臉,
她對面站着的,就是跟在沈雲冉身邊的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