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梅高潔,香氣四溢,白清漓乾脆坐到窗邊,忍不住伸手觸碰了一下梅花花瓣。
來到這邊便是深秋時節,就連宥王府那一池的殘荷都沒欣賞到,就又到了隆冬。
如今看到鮮花,叫她心情怎麼不好?
喚了半晌,靈珊才端了一盅熱粥進來,“姑娘您可醒了,華夫人來了,正等着您過去商量事呢。”
就知道會是這樣。
“既然她要等,就再等片刻吧,我先用下早餐。”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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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其實姑娘也不用急着過去,幽王陪在那,正與華夫人閒談。”
白清漓愕然,幽王也在?
“他倒是將這裏當自家了。”
“幽王對姑娘是真的上心,奴婢聽說過,京都只有十里外的戒臺寺纔有寒梅,一早咱們院各處就都擺上了梅枝,這份心最是難得。”
白清漓原本觸摸欣賞梅花的心便淡了。
幽王對她,已超出了醫者和病人的關係,這份用心太過深了,更像是在追求她。
“走吧,先去後院看一下情況,回來再喫吧!”
華夫人此時正拉着一張臉,表情不愉地坐着。
兒子能回府了,原本她是開心的,可是這種似是被趕走的狀態又很沒面子。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又一無所知,只知道紫蘇被陶姑娘弄啞巴了,這會跪在那除了會哭,什麼也問不出來。
“王爺,這個踐婢惹惱了陶姑娘,我帶回去處置了便事,只一日就帶泰兒回府,路途遙遠萬一出了差池如何是好,王爺替咱們再說說情?”
阡陌禛一早聽了無風的嚼舌根,這會巴不得趙泰寧滾得越遠越好,怎麼可能替他求情。
“陶姑娘做事一項有考量,夫人不如一會聽聽她怎麼說?”
“這都等了一早上了,陶姑娘一直避而不見,這……”
白清漓姍姍來遲,聽到華夫人好大抱怨,越發覺得做到如此便夠了。正欲邁步進去趕人,就聽幽王替她說話。
“夫人,陶姑娘昨日勞累,今日貪睡也是正常,多等片刻無可厚非。”
趙泰寧輕喚:“母親,陶姑娘昨夜在這裏守了孩兒一夜。”
白清漓想撞牆,這兩人,一個兩個的能不能少說一句。
華夫人緊張了,“守,守了你一夜?滿嬤嬤可在側?”
滿嬤嬤不敢撒謊,垂着腦袋,“奴才和紫蘇姑娘商量好,她值夜間,我守白日,當時紫蘇姑娘得罪陶姑娘時,奴才在養精神。”
天啊!
孤男寡女相處一夜,陶姑娘若要兒子負責,難不成右相府要娶一個醜女回來嗎?
“母親,孩子想母親替孩子向陶姑娘求親。”
華夫人就像是被踩了貓尾巴一樣從牀邊彈了起來,“閉嘴!”
他們右相府已經出了診金,雖然感激陶姑娘給兒子治病,一處山莊的診金也夠還這份情了,還要搭上兒子一輩子?這陶姑娘還真是好算計。
阡陌禛也無法淡定了,難不成他對白清漓的特別感應,趙公子也有?
還是說白清漓對男人都會有特別的吸引?
如果是這樣,那他要如何?
白清漓已經聽不下去了,撩開層層簾幔走進來,再讓事態發展下去,華夫人就把她想成別有心機的女人,還幽王的人情就變成怨憤了。
“趙公子,我爲你治病可沒想搭上自己一生。”她表明立場,穩住華夫的情緒。
她可不想纔得到的恩情,一夜就成了怨憤。
當着外人面,她向幽王做了福禮,隨後對華夫人點了點頭,自顧自坐在凳上。
“至於毒啞貴府的奴婢,是她躲懶,險些害死趙公子還嘴踐,我一時沒忍住火氣,給了她一點教訓。”
然後她不好意思咳了一聲,“就是出手有一點重了,以後她都不能再說話了。”
華夫聽說是因爲紫蘇懈怠照顧,險些害死兒子,直接給身邊的嬤嬤使了眼色。
白清漓知道,紫蘇完了!
“夫人,該交代的都說清楚了,您若沒有別的要問,可以帶趙公子回府了。”她從衣袖裏拿出一張藥方。
“七日內分早中晚服用此藥,七日後每日兩次便可,連服半個月就可停藥了。”說完她便起身,傲氣十足。
華夫人沒想到事態完全與她想的截然相反,全是紫蘇踐人闖的禍,害她莫名得罪了一位神醫。
“陶姑娘請留步。”
白清漓側眸,神情冷得所有人都能感覺得到。
華夫人尷尬道:“先前陶姑娘稱要犬子小住十日,這才一日便搬動會不會…”
“不會,昨夜我一夜都在爲他穩定病情,已經無礙,夫人還是接回府自行照顧的好,在這裏多有不便。”
不需要她擔的責任,她再不想承受,昨夜的心驚肉跳夠了。
趙泰寧面如死灰躺着,眼睜睜看着陶姑娘離開,掌心合攏緊緊攥住牀單,喚住她的勇氣都沒有。
阡陌禛見他這樣,喚來侍衛,“幫華夫人挪動病人,手腳輕快一些。”
另一處,大理寺天牢。
管家模樣的老者帶着小童給獄卒使了銀子。
“我家公子被關多日,遲遲沒有定罪,夫人派我來給送些衣物喫食。”
獄卒掂量一下手中的銀子,足足十兩,大方地揮手,“進去吧!”
老者進了監牢便與小廝分開,徑直向監牢最深處走。
柳章只有一對嫡出兒女,如今兒子遠在邊關,女兒入獄,他這個做相爺的父親竟連見都見不得一面。
他怎麼甘心,今日想到借定遠候府的由頭進來,結果所看到的,差一點將他這個經過大風大浪的宰相承受不住。
站在女兒的監牢外,尚未走近便聞到一股惡臭,那臭氣與其它牢房又與之不同,是屍體散發腐臭的味道。
他心忍不住痛了痛,快走一步,握住牢房的闌珊。
“依依?是爹爹啊!”
柳依依蜷縮在牢房角落,緩緩擡起頭。
柳章無法相信自己看到的,昔日被譽爲京都第一貴女,容貌生來姣好的女兒,一張臉被人撓得血肉模糊,如果不是眉眼依稀還能辨認三分,打死他敢不相信,這是自己嬌寵長大的嫡女。
“怎麼會這樣?”他還想着,待宥王氣消,念在二人多年情誼,加上他的權勢,將女兒救出水火。
女兒的容貌怎麼會被毀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