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輿論風暴
他點頭沒說話，眼神落在咖啡杯的蒸汽上。
夏知薇放下杯子，小心翼翼地坐在他身邊，語氣溫和得幾乎沒有棱角：“我能做點什麼嗎？”
他搖頭。
“我不想看到你這樣！”她的手輕輕覆上他的手背：“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他抽回手，有些僵硬地說：“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夏知薇的表情頓了幾秒，強笑着站起身：“我懂……你休息一下，我去安排晚上的行程！”
他沒有迴應。
她關門的那一刻，眼神冷了下來。
她知道他在想誰。
她不怕他懷疑，只怕他遲早會發現—江雲熙那時候的“出軌證據”是她一手導演的。
但沒關係，只要現在的顧承硯還在她手裏，她就有時間，有機會，一點點抹掉那個女人在他心裏的痕跡。
她拿出手機，撥通那個號碼：“你那邊繼續盯着他們，不準出差錯，照片和錄音我還要再用一陣子！”
那頭答應後掛斷電話。
她靠在門邊，整理好表情，然後重新回到光鮮亮麗、楚楚動人的“未婚妻”身份。
顧承硯依舊坐在那張辦公椅上。
他腦子裏卻閃過無數個畫面。
江雲熙穿着他送的白裙子，在陽臺曬衣服的樣子；她素顏蜷在沙發上追劇，被他抓拍下來咬牙切齒的模樣；還有她認真在廚房炒菜時，一邊打噴嚏一邊哀嚎“我對油煙過敏”的委屈。
那時候，他沒有好好看她。
現在閉上眼，所有細節都變成了牢牢貼在心尖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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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法確定她和唐浩傑到底什麼關係。
但他不想知道了。
不是他不在乎，而是他怕。
怕知道了之後，自己真的再也沒有立場去靠近她。
他的自尊、驕傲和理性都告訴他—你已經失去了她。
可他的心，還在往那個方向走。
他終究承認了一件事：
她不是那樣的人。
就算身邊換了無數人、住了別人給的新房子、過了沒有他的生活，她本質上，還是那個爲了一條流浪貓深夜下樓、會爲了陌生人落淚、也會在夜裏輕聲說“你別太累”的江雲熙。
他知道她不是那樣的人。
可惜現在，他說這句話，沒有人再信。
江雲熙早上醒得比往常晚些，窗簾沒有拉嚴，一束淡淡的光從縫隙間透進來，照在牀頭。
她的手機靜音擱在牀邊，亮了又滅，來電顯示是唐浩傑。
她沒接。
她睜着眼躺了好久，像是沒了力氣，像是忘了今天該做什麼。
不是難過，也不是高興，就是心裏空了一塊。
夢裏她回到了舊家，廚房的門還開着，蒸鍋裏是她燉的老母雞湯，陽臺外晾着他白襯衣，她手裏還拿着沾水的抹布，想去擦客廳那道他總說“有指印”的玻璃門。
她在夢裏聽見了顧承硯的聲音，他站在她身後問：“怎麼又穿這條裙子？”
她回頭：“你不是說這條看起來乾淨？”
然後夢就斷了。
醒來時，她的眼角是溼的。
她沒有再哭過太多次了，眼淚像是也學會了節制。
她起牀，穿衣，下樓，走去樓下便利店買了杯無糖拿鐵，像是習慣一樣，走到街角那間安靜的甜品店坐下。
她常來那兒，不是爲了喫點什麼，而是因爲店裏有個靠窗的位置，陽光曬着剛剛好，可以讓人放空一整個上午。
唐浩傑來時，她正低頭盯着手機發呆，手指僵着，頁面停在某條朋友圈：顧承硯發佈的一張照片，是一張她再熟悉不過的杯子—她當年自己挑的那只藍白色陶瓷杯，杯柄上有道裂紋，但她捨不得丟。
那天她走的時候沒帶。
照片沒配字，只是背景模糊的一角，杯子孤零零地擺在茶几上。
她原本以爲自己已經不會再被他任何舉動打亂心緒了。
可就是這麼一張圖，讓她一整個上午都像坐在針氈上。
“發呆呢？”唐浩傑坐到她對面，語氣輕快。
她擡頭笑了笑，輕聲道：“嗯，在想午飯喫什麼！”
唐浩傑看了她一眼，沒揭穿她情緒有異，只是自顧自拆開手裏的袋子：“我給你帶了點玉米軟餅，新開的那家，你試試！”
她接過，低頭咬了一口，嘴角勉強彎了彎：“還不錯！”
“不是你慣常喜歡的口味！”
她看他：“我現在口味變了！”
“你變了很多！”他語氣不重，卻真。
她沒否認。
她知道。
她從一個依賴顧承硯呼吸的人，變成了一個獨自活着的影子。
影子有時比人還孤單。
“最近睡得不好？”他看她眼底泛青，關心地問。
她點頭：“會夢到一些事！”
“關於他的？”
她默了幾秒，說：“關於以前！”
唐浩傑沒再問。
他懂得適可而止。
他不是來逼她回憶的，他只是想陪她度過那些她自己撐不下去的時刻。
午後陽光落在窗櫺上，有點刺眼。
江雲熙移了移椅子，靠得更遠些。
而遠在城另一邊的顧承硯，也沒能避開那刺眼的陽光。
他坐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窗外是忙碌的都市街景，車水馬龍，一切都和他無關。
他翻着手裏的文件，眼睛卻在盯着手機。
他已經連續三天沒有聯繫江雲熙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
她不會再聯繫他，這是肯定的。
但他總覺得，她會知道他在等。
夏知薇進來時，他正靠着椅背發呆。
“顧總，今天晚上的晚宴我已經安排好了，那位長官臨時推遲了半小時，您看要不要推遲點出發？”
他“嗯”了一聲，語氣淡淡的。
夏知薇笑了笑，站在一旁，語氣似無意道：“你最近，是不是常常心神不寧？”
他沒回應。
她繼續說：“我不是別的意思，我只是覺得—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江雲熙了！”
這句話讓他擡起頭，眼神冰冷：“你什麼意思？”
“顧總，我並不是想說她壞話，我只是覺得，她現在真的變了！”夏知薇垂着眼，聲音溫.軟：“你不覺得她最近和唐浩傑過於親密了嗎？連房產都在他名下……你真的相信她？”
顧承硯沒有說話，他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桌上敲着。
他相信她……他一直都相信她不是那樣的人。
可他也看到了唐浩傑站在她身邊的畫面，看到了她眼中不屬於他的那種安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