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匍匐着,一點點爬到左相近前,狀似瘋癲地又哭又笑。
“爹爹,你終於來見我了?爹爹,救我,救我。”
女兒靠近,那種腐臭的氣味更濃,柳章忍不住倒退兩步。
柳依依被父親的舉動傷到,跌坐在原地。
“就連爹爹也嫌棄這樣的依依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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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女兒,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之前,以她的容貌就算品行差了,只要能再回宥王府,哪怕失了寵愛,宥王也是他的姑爺。
如今!
“你這臉,還有身體,到底是怎麼弄的?”不過短短十來日,就算在這裏受罪,也不至於連人樣都沒有了。
“爹爹,想辦法救我,找人給我換膚,不,換血,白清漓死了都不肯放過我,讓她的醜鬼師姐給我下毒。爹爹,我不要等着皮肉寸寸掉落,救救依依。”
她將手伸出牢房外,“爹爹,救我,救我!”
而且,她沒有放火,白清漓不是她殺的,想到這,她大喊,“父親,女兒是冤枉的,冤枉的!”
左相步步後退,宥王不肯來見女兒,是對的。
“你在這裏好生住着,父親會讓人多多關照於你。”至於救出去,已然沒有必要。
爲了一個得罪死貴妃娘娘,無法再爲柳氏一族添加助力的女兒,他全當這個女兒沒了。
柳相回到車上,面沉似水。
女兒他捨棄了,但害女兒的人他不會放過。
“給我查,白清漓的師姐如今在何處!”
……
白清漓送走華夫人一行人,長長吁了一口氣。
轉而,她對阡陌禛莞爾一笑,“右相府一事總算塵埃落定,容我休息兩日便爲王爺解毒。”
迴廊下,她施施然坐着,手裏握着寒梅把玩,似這種聖潔之物,對她的身體也有一定的滋養,只是那點微末的滋養可以忽略不計,卻不妨礙對她的吸引。
阡陌禛見她喜歡,斂眸沉思。
“戒臺寺後山有十畝梅林,既然要休息兩日,陶姑娘想不想去梅林走走?”
修靈者,生來對聖潔之物有着致命的喜愛,與其這樣一點點恢復,承受着虛弱的痛苦,不如到梅林走一趟。
“好啊,自小到大還沒有見過美景,如果可以倒是想去一觀。”
她沒有說實話,但是意思到了就夠了。
阡陌禛同時爲自己的提議歡喜着,同時也心疼着對方,竟然連梅林都沒有見過。
戒臺寺一行,越發用心。
四十里路途,下人備了精心喫食,又怕白清漓路上煩悶,在車廂壁上刻意添置了幾冊畫本子。
馬車佈置得極爲舒適,鋪設了褥墊,還有迎枕,竟是可以休息的,且是兩輛。
如此一來,白清漓一路上,都不用拘着,可以好好休息。
看到這一切,她莞爾一笑,幽王外表看起來是個冷情之人,內心卻是個心思細密的。
靈珊提着食盒上車,看到這一切也忍不住愕然了一瞬,但她不是多舌之人,只服侍着姑娘靠得休息,再沒有多話。
途中,一只信鴿撲閃着翅膀落在窗上,阡陌禛解下紙條看了一眼,隨後劍眉微微攏了一瞬。
“柳依依死了?”
紙條中提供的信息有限,他挑了車簾道:“查一下,柳依依的死因。”
無風側頭,隨後點頭離開馬車。
到了戒臺寺,他似無事人一般,立在山角等着白清漓下車,見她眼神還有一些迷離,便曉得她這是睡了。
“到了,已經有人提前和方丈打過招呼,山中無閒雜人等,今夜可以好生休息。”
白清漓望了一眼蒼山,一時間竟看不到寺廟所在位置,“梅林離這還遠嗎?”
“繞後山小路,再行半個時辰,便到梅林,不過已至晌午,不需要去吃了齋飯再去嗎?”
白清漓搖頭,她不喜歡身體虛弱的感覺,這副身子從前虧空的太過厲害,一旦靈力耗空,便總是提不起精神。
“去賞梅吧,路上墊過喫食了。”
靈珊抱着琴,姑娘說,她想在梅林中都停留片刻。
阡陌禛見狀如此,帶着劍影,提着所需物品繞後小路上山。
許是清幽之地額外淨化心靈,亦或者梅林花期正盛,只是山腳下,白清漓便覺得心境額外舒爽,似是一切繁雜瑣事都消了一般。
只是爬過半山,她便開始氣喘吁吁,竟有些走不動了。
一雙修長大手伸到眼前,她擡眸不解。
“還有二里,我帶着你能輕鬆一些。”
白清漓糾結片刻,還是將手遞了過去,指尖傳來略微冰冷的觸感,他的手看起來青蔥如筍,手指卻佈滿硬繭,摩梭在她手背上,有點點粗糙的刮癢,她假面下的臉頰忍不住微微泛了紅。
阡陌禛的嘴角卻是止不住勾起了弧度,心中一房的缺失感,只在靠近她時才得以填滿,身上的疼痛似都得到了壓制。
“陶姑娘可聽說過命定之人?”
白清漓不解,“何爲命定之人?”
阡陌禛越發覺得,白清漓便是自己命定之人,雖然她不承認有一顆珠子。
“具體的,本王也無法解釋,大概就是有感應,與之相處時會與之不同?”
白清漓訕笑,“有感應?這世上所謂的心有靈犀也不過是彼此過於瞭解,至於說感應,這麼玄妙的事情,怕是只有王爺車裏的那些個畫本子中才會有。”
她從不信這些,其實,她自成年後再沒真心相信過一人,只相信這世上若有人對你好,一切皆爲利。
想通了這些,原本對幽王的那一句怦然心動,改成了理所應當。
阡陌禛還不知道,自己與她的特別感應,額外的用心,皆被對方當成了利益交換,而這份命中註定,也只是他一個人的事情。
梅林就在眼前,轉過一個山角,一眼望不到盡頭,撲鼻的清新似有實質的靈力一般打在身上,白清漓整個靈魂都忍不住享受在其中了。
阡陌禛將她臉上的享受看在眼底,對劍影暗中吩咐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