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寶初很高興自己被認可。
現在她在豐耕縣百姓的心中，地位快趕超沈戟，都把她當成小家長了。
可是，她再厲害，也還是個小姑娘。
做媒這種事兒，她沒做過，真不會啊。
商老夫人糊塗了，商卓還沒糊塗。
“林姑娘，我孃的話你別放在心上，她是病急亂投醫，逮誰都要託付上一句。”
“謝謝你的雞湯和點心。”他指屋裏的雞湯和玉米粑粑。
林寶初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最後，她想說的話也沒有說出口，“商公子，你現在這個模樣太可怕了，要多注意休息。”
“你要是忙不過來，我和箏箏都可以來替你。”
商家被流放到這兒時間不短，怎無奈商卓個性清冷孤僻。
日常不愛笑，也不喜花精力與鄰里搞關係，獨來獨往。
導致商老夫人病倒後，也沒幾個能伸手幫忙的。
也就沈箏這個主動、喜鬧，雖然經常賴牀、闖禍，害得兩人雙雙遲到，但性格超好的姑娘，敢在這個時候還纏着他。
“謝謝。”
商卓此刻除了謝謝，也說不出什麼了。
他很感謝林寶初，也很感謝沈箏。
可他接下來做出的事兒，卻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辦事大廳裏。
因爲商老夫人所託，林寶初儘管不會做媒，但還是竭盡所能，替商卓找一個媳婦兒。
“大家都看看自己手上有沒有什麼家庭簡單、身世清白，年齡也合適的姑娘。”
林寶初找大夥兒一起幫忙，“看看能不能請過來，跟商公子相個親。”
她沒喫過豬肉，但見過豬跑。
借鑑一下前世的公園相親角、相親大會什麼的，也是個辦法。
溫懷翻開自己負責的九溝村花名冊。
一邊找尋，一邊說道：“照老夫看，也無需相親了，咱們自己看哪家姑娘好，叫來便是。”
“依商公子的條件，她爹孃又怎會不同意？大家說是不是。”
古代人嫁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這一套在溫懷等人的思想裏是非常正常的，但林寶初還是不太能接受。
“這個…咱們還是相一相，聽聽人家姑娘的意見再說吧。”她用商量的語氣說。
硬扛從來都不是解決事情的辦法。
再說了，縣衙花那麼大的工夫重建戶籍，不是爲了在這種事情上圖方便的啊。
就在大夥兒停下手頭的活兒，埋頭給商卓牽線的時候。
滿臉疲態，一步一個虛晃的商卓走了進來。
他直奔屋內某個位置。
“商公子，你怎麼來了？”
“是不是商老夫人她……”
商老夫人病得這麼嚴重，隨時可能撒手人寰。
這個時候，商卓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出現在這兒，除非……
商卓對於屋裏大夥兒的問話，充耳不聞。
他直直走向趙佳兒的位置，帶着懇求，沙啞道：“趙姑娘，你可願嫁我？”
“噗——”
“嘶——”
“什麼？！”
商卓這話，太過驚人，屋裏什麼反應都有。
但更多的，是大家屏氣看戲，不說話。
身爲當事人之一的趙佳兒，當場傻了。
她擡頭震驚地看着商卓，手裏的冊子都嚇掉了。
趙佳兒很清楚自己的處境，無父無母、無依無靠。
若以前，有個人不嫌她是棄女，給她一個的歸宿，她定是感激涕零的答應。
但現在……
趙佳兒下意識望向程書益的方向。
只見程書益一臉漠然，面無表情，彷彿此事與他無關。
這件事兒，也的確與他無關。
林寶初身爲這個屋裏的另一個女孩兒，她自然懂趙佳兒的心思。
她沒有錯過趙佳兒看向程書益的眼神，可他們兩人，似乎是妾有情、郎無意啊。
難道過年的那時候，她看走眼了？
“我、我……”
趙佳兒被當衆‘逼婚’，嚇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以她的性子，身後沒有爹孃替自己做主、出面，別人說什麼，她都是不敢拒絕的。
商卓又當衆求婚，她更是不敢說一個不字。
她怕自己說了，會讓大家對她生厭。
她好不容易在縣衙裏有了自己的小小位置，也好不容易讓大家接受跟女子共事。
所以她每一天都很努力，小心謹慎，從不敢惹事兒。
商卓這一出，無異於是將她置於風口浪尖。
“商公子。”
林寶初不着痕跡地站到趙佳兒身旁，用小小的肩膀將她擋在身側。
“我們剛纔已經幫你選了幾個身世清白的姑娘，你既然來了，正好問問你的意見。”
“給你安排明天跟幾個姑娘見一面，你看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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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語氣重點放在‘見一面’上，而不是人來了就一定能跟他成親。
林寶初知道他很着急，也知道他有一個躺在病牀上的娘。
但這些，都不能成爲逼迫人家姑娘嫁給他的理由。
特別是在這個不能輕易和離的時代，就更不能這麼隨便了。
商卓幾天幾夜沒有休息，他腦子一直都是恍惚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跑到這兒來，又怎麼跟趙佳兒開口說出那句話。
待他意識清醒過來時，已經晚了。
“趙姑娘，對不住了。”商卓正正經經的向趙佳兒行了個禮，“我方纔腦子一時糊塗，還望趙姑娘見諒。”
說完，他又向林寶初行了個禮。
“那就有勞林姑娘安排了。”
林寶初還未應聲，目光就瞥見門口站着的沈箏。
“箏箏？”
“你怎麼渾身是血啊！”
沈箏盯着商卓的背影，像是要把他盯出兩個窟窿一般。
在被人發現她在時，她憤怒的眼神漸漸轉爲冰冷。
“嫂嫂，我的衣服都髒了，來借你一身衣服穿。”沈箏緩緩道。
語氣裏，沒有了從前的活力。
林寶初擰起眉頭，心中暗叫不好。
她不知道沈箏是怎麼了，但她隱約能感受到，她不對勁。
“商公子，你快回去吧，老夫人牀前不能沒有人，你的事兒我會幫你安排的，你放心吧。”
林寶初匆匆撂下了一句，接而把趙佳兒和沈箏一起拉走。
她們倆都不適合再待在這個地方。
